殷瑞心想你想考我呀，这个问题说到底是跟良心有关，如果我回答希望就是平之路，那你一定质疑我对同室都那么恨，巴望人家出点事。

如果我回答不希望，说不定你又要批评说，你是希望死的是别人吧，太自私了吧，别人的生死与你无关，你只希望自己的亲朋好友无事就称心了吧？

实际上总有一顶帽子可以随手一拿就扣上来。

殷瑞现在学乖了。

“我不希望学院里有人死，死了谁都不好。”

“可毕竟有人死了，对你来说，总有一个想法吧，死的不是平之路而是别的不认识的，心里总是好受些，不会那样悲哀了吧。”

“如果教管长一定要这样认为我是这种心情，那我就算是吧。那么，对教管长来说，死的是平之路，你是不是很开心？”

巩大肃一怔，马上反驳：“我怎么会开心呢，你这样问，有点怪啊，为什么会这么认为我呢？”

“因为教管长总是问我希望死的是谁，那是不是正是你有这样的想法，才用你的想法来套我呢？”

巩大肃只好摇摇头，“这个问题不谈了。你还是说说，学院发生了平之路死亡事件，有有哪些想法。”

“我的想法，对我影响太大了。”

“哪些方面的影响？”

“我被说成是嫌疑人。”

“哪种嫌疑人？”

“就是杀了平之路的嫌疑人。”

“那你有没有杀了平之路？”

“当然没有。”

巩大肃抽了几口烟，又用出那种缓语腔调，“你自己说没有杀平之路，但有人却认定你杀了平之路。现在抛开这一点不谈，我想问的是，自从平之路事件发生后，你又做了哪些事？”

“没做什么事，一直接受着监督，调查。”

“可你不是请假了吗？怎么没有做什么呢？”

“请假是请假了，但也没做什么重要的事。”

“不对吧，刚刚，你不是出现在校园内，站在那条小路上吗？这不是在做重要的事吗？”

殷瑞知道，巩大肃前面说的都是铺垫话，现在终于拐向主要问题了。

“我就走到那条小道上，算不上什么重要的事吧。”殷瑞试探。

巩大肃摇着头，“你不是一个人去的对吧，你们是三个人，想去钟楼的对吧？”

殷瑞心里一亮，巩大肃提到三个人，很明显除了他和钟彬，还有另一个。

另一个是谁呢？

他必须问个清楚。

“教管长说我们是三个人，不对的。”

“怎么不对？”

“我们只有两人，怎么成三人了。”

“怎和是两人？你，钟彬，还有陈克兢，不是三个吗？”

果然提到陈克兢了。

殷瑞不失时机地说：“其实钟彬和我就是为了寻找陈克兢的，难道陈克兢就在钟楼那里吗？”

巩大肃毫不迟疑地点点头，“没错，陈克兢就在那里。”

“教管长亲眼见到他了？”

“是的，我见到他了。”

“陈克兢在钟楼里面，还是在外面？”

“我刚才看见他往那里走，我就在后面追，我希望他不要往那里去，但我没能追上他。”

殷瑞听出情况似乎有些玄，居然是陈克兢往那里去，教管长在后面追，试图阻止陈克兢去那里？

“教管长为什么要唤住他？”

“因为我觉得陈克兢往那里去，有点不对劲。”

“什么地方不对劲？”

“是情绪方面不对劲，我怀疑，他是精神上出了什么问题，所以我想追上他，当面搞清他是不是正常，可惜，我没追上。”

殷瑞惊讶了，“陈克兢是跑得那么快吗？”

“是呀，就像个百米跑的键将，跑得飞也似的快，你看像我这种人，平时就是练的慢跑，根本不是短跑选手，追不上他。”

“那你总会追上他吧，到了那里，他不会跑了吧？”

巩大肃却摇摇头，“到了那里，我就没看到他了。”

“没看到他了？那他去哪里了？”

“那肯定是进钟楼去了。”

殷瑞感觉有点奇怪，“他进了钟楼，你没有进去吗？”

“当然不进去。”

“为什么教管长不进去？”

“我怎么进去？假如陈克兢精神有问题，他会不会躲在里面，然后只要我进去，他就会趁机偷袭我？”

“什么？偷袭？”殷瑞倒吸一口凉气。

可是想想，好像巩大肃这个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

因为如果陈克兢真的犯了精神病，那可能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教管长的担忧，不是没道理的吧？

巩大肃自己解释道：

首先我想到的是，陈克兢的状态从我看到他，就表现得挺反常，他是学生，我是教管长，在校园内，哪个学生不认识我？

我不像是哪一系的某一课的教师，各科学生不一定相互都认得对方的老师，比如你们国文系，不一定认得物化系的老师。

但教管长属于全院的，开学第一天全院举行典礼，我就在院长讲完话后向全院学生训话，学生应该都知道我是什么职位。

平时不论什么系的学生见到我，都会向我问安。

陈克兢以前也是。

但为什么今天他明明见到我，却不向我问好，不表示尊敬，反而拔腿就跑呢？

那就只能说明，他情绪不对。

最初我还以为，可能是这个学生心情不佳，看到我时不想表示尊敬，只想躲开去。

如果在校园别的地方，我也不会计较他躲我。但我看到他往西南去，就觉得不正常，那个地方，正常的学生是不会去的。

所以我就想追上他，把他拉回来，那不是劝阻，因为对一个不正常的学生光是劝阻没用，必须当机立断，把他拖回来，不让他往那里去。

可当我叫了他的名字，他就猛跑起来。

我在后面追，一直追到钟楼那边。

这个时候，我就停住脚步。

我认为我不能再往前跑了，必须及时返回了。

因为我看不见他了，不能保证他跑进钟楼，会不会躲在后门，只要我进去，他就要搞袭击。

我作为教管长，负责教管学生，但我不是教练，不是管教，我没有三头六臂，没有盖世武功。

当然我会一点擒拿技术，一般的学生不听话，要搞事，我也能出手搞得定，但对一个精神不正常的学生，我这点本事能不能派上用场，就很难说。

我也不敢保证陈克兢一定没本事，有些学生从小是习过武的，功力尚不成熟，在正常时候我也不用怕，但精神出问题后，他的本事会大得多，力气大得多，攻击力会成倍增加。

所以我思索再三，决定不进钟楼，还是返回为佳。

巩大肃讲到这里，吸一口烟，随着一声叹息把烟吐出。

殷瑞有些小紧张，不由问：“那你往回走的时候，有没有碰上钟彬？”

“我看见他了，但没碰上。”

“看见，没碰上，那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