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甲色彩完全调和后,洛齐盾缓缓放下手中的笔,其余几位才子也相继放下手中的笔,都心满意足的看着自己的作品。
但也不知是何原因,无论他们的山水,盛世,飞鸟线条勾勒的如何好,山多高,水多清,盛世何种繁华,独独缺少了一抹神韵。
洛齐盾的画瞬间便在一众才子的画中脱颖而出,众人熟识的美人图都是柔弱长衫就连眼睛也是风情万种的,而这个飒爽英姿的光昼画像显然是开辟了美人图的一种新先河。
在伴随着这幅画脱颖而出的同时,只见在场所有人的赞叹全都有所出现改变。
视线寻去,那银色盔甲上的勇者勋章标志格外醒目。
那勇者勋章的鲜红色彩,和鲜红之上的神代金凤,让在场众人的赞叹演变成了一众的议论之音。
几个画相继被举在高台展示。
萨西森猛然起身,原本赞许的神色也在那个神代勋章的渲染下变得狭长,变得阴冷,如同一把准备沾血的利剑。
萨西森身体气的微微颤抖,突然指去洛齐盾那幅画。面对萨西森的突然反应几个举着画的杂役身子也是明显一颤。
唯独洛齐盾,平静如水毫无波澜,仿佛被查出问题的根本不是他,淡定的可怕。
自萨拉克政变成功建立洛兰帝国的时候,任何有关神代军旗,规章制度等习俗的东西都被设置为了禁忌。
甚至百姓们连替神代编篡史册或者闲聊提及都会被判为大罪。
可洛齐盾竟公然将神代的勇者勋章画在画上,这与“造反”又有何异?
萨西森用袖袍一把卷倒桌案,抖动不停的手指指着那幅画和那幅画的作者洛齐盾。
“都给我带上来!”他怒吼了一声,牙齿都在微微打架。
洛齐盾被压了上来,奇怪的却是此时他脸上还是并无任何的惊恐,甚至连该有的诧异都没有。
这使得萨西森身子颤抖的愈发厉害,手指直接戳在那画中勋章旁。
“你要造反吗!”
洛齐盾突然抬起头,双手向左右用力一挣,强横的魔力笼罩在拳头虎口,护住五层雀楼的栏杆相继破碎。俩个士兵相继倒飞而出。
身旁军士正要拔剑。
萨西森的惨叫却突然刺到耳膜。
那幅画上绚丽的金剑,真正的挥出了一把剑,萨西森的手指飘飘洒洒的落在地面,很快积起一小摊血。
洛齐盾握着短剑转瞬全身钻入传送魔法阵,身后侍女还来不及惊叫逃散,那把金剑就抵在了萨西森脖颈的软肉之上。
几十个黑衣刺客在夜色之中相继蹿到雀楼之上,踩在墙壁上的步伐如履平地,短剑阵阵落下,不一会,那肃立的皇家士兵已经倒下一片。
宫女百姓,在场的才子佳人全都乱做了一团,四处逃窜着,原本还繁华的宴会走向了混乱的尾声。
洛齐盾的匕首依旧抵着萨西森的脖颈,他刚刚的愤怒已经完全转变为了恐惧,但是还强咬着牙。
“你说我造反的时候,有没有问过你老子是如何得到的这个位置?得到便也罢,不但无利国利民之策,增大兵役税负,勾结异族,致使边境百姓民不聊生,你还有什么资格管我叫造反?”洛齐盾眼眸阴冷的质问。
俯下脸,这种阴冷之感和平日温柔的他一点也不像,幻境看了都有种毛骨悚然之感。
他本不必如此愤怒,可他脑中正在不断放映着阿昼母亲双脚离地自杀的画面,幻境沦为奴隶蜷缩在黑夜的画面,夕暮为了活下去只能吃人的画面,还有光昼死在魔狼群下的画面。
这些画面交错在一起,一股压抑在心底的愤怒,再也无法掩盖。
萨西森颤抖的直摇头,口齿也不清晰了。
“没,没有……那是我爹的错!那不是我!”
萨西森腿软下去,一个劲的往后退,惊恐的神色让脸色苍白如纸。
洛齐盾也不再废话,匕首飞过,直穿咽喉,顷刻间就再也没有了声音。
萨西森的尸体往后一摔,突破栏杆,飘在了池塘之上。
幻境看着被大火笼罩的皇宫,四面八方的军队都在被太后死士的欺骗下前往救火。
几个潜伏在朝堂中忠心耿耿的将军先是占领了京城四门,随即带着大军朝着皇宫靠近去。
幻境点燃了烟花,似血染红的烟花伴随着硝烟响彻在一整座雀楼的上空。
太后和黎明看到了烟花信号,加速带兵朝着皇宫包围而去。
幻境旋即现身,展开双翼落到萨西森身上。
毫不犹豫的拿匕首一点点割开脖子上的皮肉,带着萨西森的头颅,朝着皇宫加速飞去。
快的宛如夜色中闪亮的流星,一眨眼便没了踪迹。
皇宫早已被大火所吞噬,士兵们接连不断的扬起木桶浇水。
京城的城防将军焦急的调派着人手,眉头早已皱成了一个川字,如果皇宫在今晚付之一炬,他必然在劫难逃。
“立即号召周遭所有百姓带水救火,如有不施救者,斩!”
凶狠的话刚刚放出,诡异的笑声就如同魔咒般传入耳中,一点点冲击着大脑,正惊讶的回过头,就发现了提着萨西森头颅的幻境就已经到了空中飘来飘去。
“将军这么大火气,不知是要杀谁啊?”
城防将军先是愤怒,旋即脸色便惨若金纸。
颤抖不停的嘴唇诉说着他此时的恐惧。
“那是……太子殿下!”
惊恐才刚刚袭来,周遭杀出的军队又迅速冲散了惊恐。
横刀立马的太后畅快的穿梭在敌军阵营,所有试图反抗的将领都已经成了那王剑下的鬼魂。
“杀!”太后全力呐喊着,几个持枪而来的将军朝着太后刺出手中长枪。
太后持马高高跃起,银色的长剑在幽暗的夜色闪出绚丽的银光,长枪系数断为俩截。
“都是神代子民,如今逆贼以除,北方余孽指日可平,放下手中刀剑者,免罪!”
城防将军在万分犹豫之下,环顾四周,大火封住了所有退路,不是大火便是太后的复辟军队,远处的城楼也重新被那鲜红的带有金纹的神代军旗替代。
城防将军一把将剑丢在地上,旋即下马单膝而跪。
“臣愿意迷途知返,请太后降罪!”
说着重重低下头。
士兵们手中的刀剑也相继放下,沉重的跪地声接连响起,背后的宏伟大殿在大火中一点点化为灰烬。
那些尘灰在午夜的凉风中打着旋。
这场暴政,仿佛也随着皇宫的覆灭而走向了覆灭。
京城又恢复了往昔的安宁,伴随着的还有萨西森的头颅被悬在了城楼,尸身丢弃在了市井。
所有的百姓都像是在苦海中脱困了般。
家家张灯结彩,那些暴政的顺从者,也相继遭到了百姓们的报复。
太后,黎明,洛齐盾,幻境一行人骑着高大大马行走在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石砖街道,身后骑士团的规模也不过是现凑的骑兵。
可不管再怎么朴素,脚下铺着的长沿千米的红毯,通往的也好像不是那片已经成为残骸的皇宫,而是神圣的殿堂。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感觉,是因为他们子民的欢呼与那些百姓自愿凑钱买下的彩纸。
区区几百人的简谱骑士团,骑士装甲尚且凑不齐,只能佩戴着头盔,穿小卒的军装。
但这场欢迎,却是最佳热烈的,与他们穿着什么衣服并无干系。
萨西森的宴会不也是繁华之极吗,但是哪有如何呢,哪有真诚的呼喊声,不过是一张张虚伪的假笑脸。重要的从来不是规格,而是那些真诚的本心。
接下来的几天,太后逐渐将复辟的消息传遍各大城市,大量城市已经开始纷纷易旗重回神代的怀抱。
神代刚刚复辟,可用军队自是十分稀少,为了避免萨拉克和撒克拉特的突然回援反攻。
太后大开粮仓免税一年,这些政策在得到民心的同时也一并丰盈了用于保家卫国的军队数量。
复辟已经半月,想必叛军那里也有所耳闻了,为了让神代晴的前线战场更加顺利,精挑细选了俩万精兵发往前线。
他们也抱着除贼的信念朝着叛军大营进发去。
洛齐盾目送着走远的军队,手中捏着太后为他写下最后半张秘方。
歪歪扭扭的奇怪咒文在一旁写好了译注,六角型的魔法阵黯淡无光。
可即便如此,那些文字好像已经不再是僵硬的文字,每一个笔画都极限柔顺,赋予了无限的生机。
“复活阵,集齐千人的真心祝愿,可令沉睡之人重新复苏,可这段路程十分艰难,每一份祝愿都不能是虚假的感谢,必须是发自心底的祝愿。”
“很难吧……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人真心感谢咱们嘛……”
幻境垂下头,不禁有些丧气。
怎料,洛齐盾却异常坚定。
“不就是一千个人吗,只要不放弃,就一定会成功。我真心待苍生,苍生也必真心待我,一切都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洛齐盾揉揉幻境的头,双眼间充满了慈爱,就连那吹散冬雪的春风也不能所及。
◇
接下来的日子里,黎明与洛齐盾仗剑除恶,幻境则被送到了阿昼的村庄学习医术,这也是她自己的选择,洛齐盾那段话应该对她的启发还是蛮大的。
能让这个野惯了的小丫头杀下心来好好学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