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办法，之后对整个计划的讨论就落到了如何不露痕迹地把马车打下山道这个重点上。

众人想了很多办法，比如在山体的高处准备些石头，装作滑坡下来的坠石将马车打下山道去。

又或者在山道上设立些陷阱，让马车失控直接甩出山道。

然而众人想了许多办法，都觉得不稳妥，作战会议一时间陷入了停滞之中。

直到萨沙说了句：

“不如利用雨天，怎么样？”

众人都是一愣。

“怎么讲？”利威尔道。

萨沙道：“到时候我们可以直接派人伪装成迪墨会长的人驾驶马车，趁着雨天借着道路泥泞的由头，把马车直接赶下山道，还可以伪装成车轮打滑。”

韩吉想了想，道：

“这是个很好的主意。

可是时不我待，谁知道什么时候会下雨？我们等不起的。”

萨沙吞了下口水，道：

“我想……这两天就会下雨。”

众人都吃了一惊，全都惊讶地望向了萨沙。

“你……怎么知道这两天就要下雨？”爱德华诧异道。

萨沙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我家是猎户，所以对天气的观察有些经验。

根据这两天沉闷的感觉来看，两三天之内应该会下雨的……”

利威尔盯着她，异常严肃道：

“我们不可能把机会赌在‘应该’上，你能确定吗？”

萨沙一愣，被说的心虚起来，迟疑了一下，道：

“这……我也不知道……”

“萨沙·布劳斯？”

利威尔直呼了萨沙的全名，明显是要逼她自信起来给出答案。

被叫全名多数都是处在极为重要或严肃的情况下，这大概是每个人都体会过的感觉。

萨沙也是一愣，犹豫了一下，最终坚定地点点头，道：

“保守估计，三天之内一定，托洛斯特区附近一定会有大雨的！”

利威尔和韩吉对视了一眼，直接道：

“那就这么定了，就采用‘雨天马车坠崖’的计划！”

敲定了计划之后，利威尔当即决定点几个人一起去寻找合适的山区来实行计划。

既然萨沙能确定三天之内一定会有大雨，那么下雨便是随时都可能发生的事情，因此众人半点时间也耽误不得。

除了韩吉和他的副手莫布里特之外，作为计划的提出人，阿尔敏当然是勘探队伍的一员；而萨沙对天气的变化敏感，因此也不可或缺。

可是，利威尔最后却又挑了爱德华一起同行，令爱德华感到有些摸不着头脑。

当然，爱德华虽然心里疑惑，但没有不服从命令的理由。

于是乎，几人连觉都捞不着睡，便踏着晨曦出发，赶往附近几个备选山区作实地调研。

几天的疲劳外加一夜头脑风暴，让爱德华感到精神萎靡。

他没机会，也不敢嗑体力药剂，那样他的反常也太过明显了。

爱德华努力扛过了睡意，只是感到脑袋上像顶了一口锅那么沉。

这还是因为他受过军事训练，身体素质比一般人好的原因。

换成普通人，这时候大概已经猝死了。

六人乘马行走在山道上，一边凭高远眺观看山势，一边做着观察记录。

利威尔和爱德华在这方面的工作上基本帮不到什么，也就自然地落在了后面慢悠悠地跟着队伍前进，看着韩吉几个人兴致满满地分析山势地理。

“是不是对我会带你来考察地势感到不理解？”

利威尔毫无预兆地开口道。

爱德华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陪笑道：

“是……挺不明白的……哈……哈……”

然而利威尔盯着他的眼神始终冰冷而淡漠，瞪得爱德华感觉讨了个没趣，只得紧张地舔了舔嘴唇，不敢说话。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给我装傻？”利威尔淡淡道：

“你这段时间突然变得很有杀心，能不能给我个解释？”

爱德华一怔，一时间沉默无语。

利威尔没有催他，只是慢悠悠的催着马，和爱德华并排在山道上前行，一副淡漠如水的样子。

半晌，爱德华才叹口气，道：

“不是我杀心重，而是我觉得，调查兵团有时候坚持的原则有点过于……迂腐。”

利威尔瞥向他，道：

“怎么迂腐了？”

“说实话，自从四年前，王庭做出了将民众赶出城墙送死的行为来，我就感到这是个朽木不可雕也的破烂王庭。

加入调查兵团以来，我眼看着兵团要在前线和巨人战斗，浴血奋战；回到墙内还要应付王庭和宪兵团那些蠢猪，我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

其实我没觉得我有什么变化。

不过，一定要我自己剖析出个最近有所变化的理由，那我想应该是我们现在有了造反这个正当的理由，让我感到可以堂而皇之地出口积怨之气了吧。”

“这样么……”利威尔默默点了点头，道：

“你的心情我完全可以理解。

老实说，这些想法我也有。

可你的杀心都用在了那些平民身上，是不是搞错了对象？嗯？”

利威尔的尾音加重，苛责之意溢于言表。

爱德华略一沉吟，道：

“兵长，你听过一句话，叫乱世用重典吗？”

利威尔看了他几秒，道：

“虽然没有听过，但这话的意思不难理解。”

爱德华点点头，道：“那可真是太好了。

既然如此，那你也应该知道，人不是什么全善的动物。

混乱的秩序会让人类为了生存而降低底线。

就算是那些原本德行尚存的人，也会因为环境的压迫，甚至榜样的出现而发生动摇，继而随波逐流。

当然，我相信有很多人能坚守他们的人性，就像我们调查兵团的人一样。

可是这样的人，多少人里才能出现一个呢？

社会环境能靠几个圣人来维持吗？社会的状态始终是人类的主流群体决定，再说白一点，就是哪种人多，社会就会变成哪种社会。

在这种形势下，在社会已经明显有失控迹象的状态下，我认为以铁腕手段打造一个令大众不能逾越的底线是非常有必要的。

这不单单是为了赏罚分明，明确秩序规则，更重要的是修正人群中彻底失去理智的人，不让他们的行为和思维传染他人，进而保证整个群体的生存底线。

昨天那些劫掠我们的平民就是例子。

那些人对压迫他们的王室唯唯诺诺，却敢在那种傻帽屠夫的带头下，劫掠咱们这些为了人类未来而每天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努力战斗的人。

不有所惩戒，他们离暴民和强盗就只剩下一步之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