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文让韩吉按照自己的判断去行事,也就意味着韩吉从那一刻起得到了自由行动的权限。
因此,他也并没有立刻离开那个是非之地,而是尾随着着艾尔文,跟到了宪兵团的人传唤他的现场。
韩吉躲在人群之中,看到死者是迪墨会长的时候,惊得目瞪口呆。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他们制定的计划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导致利布斯会长遭到杀害。
算来算去,韩吉也只能认为迪墨会长最终还是被对方灭了口,和他是否暴露了自己无关。
毕竟迪墨会长虽然是被迫替中央第一宪兵团的人卖命,但他毕竟卷入了这样干系重大的事件当中,将他灭口大概也是对方早就决定的事情。
可以说,迪墨会长在被对方找上门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了他必死的结局。
或许,迪墨会长最终能答应和利威尔合作,除了被他说服以外,也有抱着侥幸心理,希望自己能逃过一劫的想法在。
又或者,他对于自己注定的命运也心有不甘。
和调查兵团合作,是他在无法预料结果的情况下,带着对宪兵团的愤恨做出的反抗。
眼看着宪兵团的人将罪名栽在调查兵团的头上,艾尔文却没有做任何辩驳。
虽然韩吉当时很难理解,但现在回想起来,那大概既是因为艾尔文已经安排好了后招,同时也知道宪兵团的人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辩驳没有任何意义。
他只是默默地在迪墨会长遗孀的咒骂中,单膝跪在了那具冰冷的尸体面前,兀自朗声道:
“利布斯会长借着五年前混乱的时局,趁着国难在托洛斯特区建立了商会。
他和军团勾结,不惜触犯法律,使用种种卑鄙手段才获得了今天的地位。
当初托洛斯特区遭到巨人袭击时,他为了把身家财产全部运往内陆地区,而延误了难民的避难,险些造成难民遭到巨人的屠杀。”
迪墨会长的遗孀们惊呆了。
她们脸上满是不可思议地瞪着艾尔文,对他这副毫无半点悔过之心,甚至还揭露一个死者过去的丑事来羞辱他的行为感到匪夷所思。
“所以呢?!”
遗孀们怒不可遏,歇斯底里地怒吼道:
“你的意思是他活该被杀吗
你们就是因为当年的仇恨才杀了他,是吗?!”
然而,艾尔文并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甚至没有去看迪墨会长的两个遗孀。
他望着地上迪墨会长的尸身,不卑不亢道:
“然而,在托洛斯特区面临将要彻底瓦解局面的今天,他却对留在这里无处可去的人们伸出了援手。”
所有人都是一愣。
包括迪墨会长的遗孀,周围围观的平民,乃至等着押送他的宪兵们,都一脸诧异地看着他。
他们不明白,刚刚还在揭露迪墨会长丑行的艾尔文,为什么突然又开始对他歌功颂德起来。
“他看着惨遭巨人蹂躏的家园变得如此萧条、破败,心中会是怎样的感想呢?
我想,他大概是想起了五年前因失去一切而陷入了绝境的自己吧……”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艾尔文的双眼中亮起了炯炯的光芒,用平静而有力的话语道:
“这个五年前遭到群众的排挤,但却为了保护家人和同伴而行事不择手段的男人,这次想的却是要拯救这个地方。
可是,因为某些人的原因,他却最终没能活着看到那一天。”
艾尔文说着,抬起头扫了众人一眼,最终将目光落到了宪兵的身上。
他的目光让宪兵紧张地吞了下口水。
“此仇,吾势必为其报之;
次愿,吾势必为其实现。”
艾尔文说完,诚恳地朝迪墨会长的遗体还有他的遗孀们深深鞠了一躬,之后在众人的注目之下,头也不回地走上了押送他的马车。
韩吉隐藏在人群中,悄悄对着远去的马车行了个郑重的军礼,之后迅速离开了人群。
她在巷子里敏捷地穿梭,很快堵住了一个男人——
弗雷盖尔·利布斯·爱德华,迪墨会长的儿子,那个长着蛤蟆脸,令人感到面目可憎的纨绔子弟。
韩吉早在人群中时,就发现了躲在巷子中观察这边情况的弗雷盖尔。
常年和巨人周旋的调查兵团,在九死一生中锻炼出的侦查能力,是其他两个兵团远远无法比拟的。
弗雷盖尔被韩吉抓住,差点吓得尖叫出来。
但发现是韩吉之后,他却显得十分落寞和悲伤,唯独缺少了一种他本该有的情绪——
对调查兵团的恨意。
“我就直说了,弗雷盖尔。”韩吉没空和他绕弯子,便单刀直入道:
“你应该是和迪墨会长一起行动的才对,这到底是什么情况,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迪墨会长他们几个人到底是谁杀的?”
“我……我当时去小便……”
弗雷盖尔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在复述起事情时似乎也回忆起了那事发时的场景,变得越发惊恐:
“回来就看到……老爸……还有丹和吉姆……他们都被杀了……”
韩吉看他已然六神无主,便耐心地安抚道:
“是什么人干的?”
“我不知道……”弗雷盖尔语无伦次道:
“我只知道他们都是中央宪兵团的人……
动手杀老爸的……是一个身穿黑色大衣,带着黑色大檐帽的高个子男人……”
韩吉心中一惊,连忙道:
“那艾伦和希斯特莉亚呢?!”
“不……不知道……”
韩吉当时的感觉,和利威尔班这边得知艾伦两人失联时的心情一样,既震惊又懊恼。
她恨恨地拍了自己的额头一下,暗骂自己的计划不周全。
她看着弗雷盖尔,想到艾尔文最后下达的,让她凭借自己的判断自由行动的命令,努力思考了半晌才再次对弗雷盖尔道:
“弗雷盖尔,镇定一些。
万幸的是,你活下来了不是吗?
我们去把真相公诸于世吧?”
弗雷盖尔像触电一般,毫不犹豫地拒绝了韩吉的要求:
“开什么玩笑?
要怎么做?
让宪兵团去制裁宪兵犯的罪?!
你没看到刚刚的情况吗?
只要他们想栽赃,就连你们的团长也无力抵抗啊!
只要宪兵团的人说一件事是调查兵团的人干的,那就是调查兵团的人干的!
我的这些证词根本毫无意义!只会让他们否定之后来灭我的口啊!”
“你以为你不出面指证他们就能活下去了吗?”韩吉呵斥他道:
“利布斯商会里并不是每个人都知道事情的真相,一定会有人告诉宪兵团,当时你也和迪墨会长在一起行动!
如果宪兵团的人知道你没死,你觉得他们会放过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