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儿心性善良,本来就因为员工的受伤而心生愧疚,这会儿就被员工家属这般辱骂,更是委屈的不行。
在张天龙的怀里忍不住流了几滴眼泪,但很快就强制自己停下来。她轻轻的推了张天龙一下,和她离开了一些距离。
但张天龙还是担心怜儿被这些不知道轻重的家属给打伤,还是双手忍不住的护在她身前,只要在场的谁敢动手,他就能第一时间将那人解决。
家属们即使心里有怨气,但还是畏惧张天龙。
虽然不敢再动手打人,但是嘴里的脏话还是源源不断的吐出来砸在她的身上。
仿佛在这个时候,只要将怜儿骂哭、骂的心生愧疚、愧疚的无以复加,他们的家人就能够从手术室里安全的走出来。
怜儿轻轻吸了一口,稍微扬了扬声音说道,“我知道现在大家的家人还在手术室里面进行抢救,但是请大家相信我。我一定会请最好的医生给大家疗伤。”
“将一个完整、健康的亲人换给你们。”
大家本来现在就在气头上,一听见怜儿这上下嘴皮子一动,只会说不会动的举动,立刻就像是被点燃了点火线一样。
顿时怒不可解。
一个差不多五十多岁的老头更是对着怜儿狠狠地“呸”了一口,骂道,“好你个丧尽天良的老板,可是躺在里面进行抢救的不是你的亲人。”
“你现在在这里说什么都可以了。”
这时候大家也似乎被带了起来,骂人的话简直是层出不穷。
另一个似乎是家属母亲的人也开始哭着喊道,“我真是太了解你们这些黑心的老板了,平时没出事儿的时候跟员工就像是一家人一样,一出了事儿,比谁都能逃避责任。 ”
“一会儿推给这个,一会儿又推给这个,总之谁都不愿意给钱,可怜的受害者就只能卑微的躺在医院的病房里等着救助,最后只能可怜的闭眼,留下一家老小。”
这位大妈显然是对于这种事情很有经验,怜儿也不知道这个大妈的儿子究竟是经历了多少黑心商家的摧残,十分无语。
但是她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用,人毕竟已经躺在了医院里没法说话,甚至手术中的牌子还亮着,人还没从病危中组出来。
但是即使如此,该说的话也必须要说。
她只能卑微的重复着,“大家放心,大家的手术费用我都会一分不差的出钱,大家现在先等一等……”
可惜无论怜儿现在再说什么,在大家的眼里都是在推卸责任。
更是引起了大家的怒火,越发下流的话也从嘴里源源不断的涌出来。张天龙的脸色也越来越黑。
终于,其中一件手术室的门被打开,一个满身是血的小护士急匆匆的走出来,她手里握着IE文件夹,对围在一起的病人家属高声问道。
“谁是王淼的家属?过来这边签个字!”
人群里有三四个人顿时就追了过去,其中一个年纪最大的,头发已经花白,可能是那个员工的奶奶一类的人物。
此时看见那病危通知书几个大字,整个人身子一软,直接就昏了过去。
好在被周围的人给七手八脚的接住了,这才没让老太太给摔在地上。
而一个似乎是病危者妻子的女人也十分难过的说道,“大夫,病危通知书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说我家老王就没救了?”
护士现在也着急得很,脸色冷冰冰的不说,连说出口的声音也没什么温度,“谁是受害者家属?现在过来签字,晚了就来不及了!”
女人只好手颤巍巍的拿起笔,在上面狗爬一样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还想再问些什么,那个小护士立刻就转身回到了手术室。
门猛地在身后被关上,顿时走廊里想起来哭声一片。
怜儿的脚简直就是软了,她半个身子都靠在张天龙身上。
此时如果不是他在身后护着她,怜儿现在恐怕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直接就跪坐在地上起不来了。
她也只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也是一个六岁孩子的母亲,只想认认真真的经营者手里面的小小公司。
从来都不想在身上背着几条人命。
这都不是她心里所想,但是事实却是这样残酷的摆在面前。
张天龙感受到怜儿身上的颤抖,他有些于心不忍,小心的扶着她,轻声在她耳边说道,“怜儿,这里面暂时还不需要人,要不你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等一生出来再跟你说结果。”
怜儿此时心思根本就不在这里,张天龙的声音甚至小的要被周围乌泱泱的人群给盖过去,他耐着性子在怜儿耳边说了三四遍, 她才终于有了一些反应。
只是神色间还是僵硬的不像一个活人,张了张嘴却没说出来一个字,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张天龙只好继续在这里陪着她。
又在这里等饿了将近半个小时,另一间手术室的门被推开,只是出来的并不是握着病危通知单的小护士,而是两个小护士推着一个病人走了出来。
显然是三人中,这个人很幸运的度过了手术,只要安心的养伤就可以了。
见到这个病人被推出来,一个小护士十分疲惫的喊出了一个人的名字,七八个人顿时七手八脚的冲上去,推着那个患者走远了。
一下子走了七八个人,手术室前的门口等候区突然就空下来一大片,还有两间手术室的门亮着,门口等候着无数濒临绝望的家属。
怜儿捏着张天龙的胳膊简直快要掐出血。
又过了漫长的等待,另一个家属也被推出来,现在仍然在进行手术的,也就只有一个可怜的王淼。
门口瞬间就只剩下五个人。
刚刚经受不住压力的昏倒的老太太,此时已经醒了过来,低声的抽泣着。
周围还伴随着小声的安慰声音。
五人的神经都紧紧的绷着,仿佛只要有任何一点风吹草动,立刻就要崩断那根名为理智的线。
突然,那间手术室的门有一次被推开。
一个小护士急匆匆的跑出来,嘴里喊道, “谁是病人家属??”
王淼的妻子脸上在这一刻是死灰一般的绝望,她看着那小护士,楞了一下才赶紧冲了过去,只是声音已经有了一些哽咽。
“我是,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