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大锤跟他在路上说了很多的事情,重言乱语。
总结如下:她很爱肖军,何轩这次的行为让她悲痛欲绝,她要将他千刀万剐。
何轩只顾自己,听着收音机里传出来的悠扬小曲,楚大锤絮絮叨叨的话反而一句都没听进去。
其实他也没必要听懂这个婆娘在说些什么,他只需要过去瞅一眼就行了,至于后来的事他就管不着了。
楚末音的商业楼也是出于江城商业区的中心的地段,距离中央医院的路程也不到十公里。
车子在医院的停车场停下,随后两人就上楼了去。
“等会你一个人进去,我就在外面等着,你们好好谈一谈,矛盾化解了也就可以了......”
肖军的病房最高层十五层的位置,电梯在运行的这段时间,给了她不少的时间,能够黏着何轩的耳朵根说了一大堆废话。
这个人就一话痨,没话找话。
何轩也是受够了,他想着赶紧完事然后走人,再也不想和这个女人再多呆一分钟的时间。
电梯叮咚一声,门开了。
何轩两人下了电梯,由楚大锤带着,他们朝肖军的病房走过去。
趁着这段空隙,楚大锤又强调了一遍。
“等会儿我不会和你一起进去,给你们一个单独的空间,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化解的,只要......”
然后她又给他将历史重新温习了一遍,把一些有的无的,乱七八糟的故事全都讲了一遍。
有些何轩真是闻所未闻,或许就是她自己的信口胡诌,谁知道呢?
在进去之前,何轩打断了她,让自己的耳朵稍稍清净了一会儿,然后走了进去。
病房中是有肖军一人,而他现在的状态着实让人畏惧,从何轩的那个方向看过去,他已经不像是一个病人了。
像一个死人,而且是惨死之人。
他的面容上纵横了条条血丝,猩红的微光在皮脂之下若隐若现,像一整块被煞气充斥的玉石。
再看他的五官,什么五官,哪里还有五官嘛!
整张脸都以恐怖的曲率扭曲着,伴有微弱而有间歇性地沙哑声音,看上去很是瘆人。
何轩不解,却又有半分地熟悉,他微微侧过头去,看肖军另半边脸的情况,而这个动作需要他俯过身去,前倾身子的距离要超过半张床,这让肖军注意到了他,并开始了疯狂而无休止地嘶吼。
“何轩!你是何轩!都是因为你,因为你!”
肖军就像突然暴起的僵尸一般从病床上跳了起来,然后双手死死地抓着何轩的颈脖,拼命摇晃!
不过他没有得逞,何轩往后一个闪身躲了过去,但这个丧尸貌似并不罢休,又朝他冲了过来。
何轩注意到了什么,一个掉转身来到他的背后,然后三下五除二就将他彻底控制住了,将他的狰狞的脸扭过来,何轩猛然间看见了什么东西,这玩意让他浑身震颤了一下。
此刻,肖军的右脸上面已经显现出了及其可怖的纹路。虽然还未完全成形,但何轩已经认出来了,和他师傅在死之前的时候的状况一模一样。
“淡了点~”何轩颤声喃喃自语道。
确实淡了点儿,没有天魁临死之前脸上的那种彻身的红紫,何轩突然之间又想到了什么,他迅速地扯开肖军的外衫。
通红的脊背就跟他的脸一样恐怖,看来这种东西并不只是在他的脸上发作。像阴冷潮湿的藤蔓爬满院墙一样,已经蔓延至他的全身上下任何一寸肌肤,何轩就在这血石般的身体上来回搜寻着。
“没有?没有!怎么可能没有呢!这不可能,一定在什么地方,不对!这……”何轩疯了似的咆哮着。
他在寻找的就是师傅身上那道致命的十字疤,一条极短而又绝命的伤痕。肖军的身上竟然没有?两人出现了相同的状况,却没有一样的致命疤痕!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我要杀了你,你抢走了我的末音~我要……”肖军忘我地吼叫着。像不服训教的野兽一样试图挣脱何轩对自己的强力束缚,然而他很快就发现了,这一切都是徒劳!
何轩被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简直烦透了,他直接一声叫让他安静了下来。
“你他么都要死了,还他么能不能安静一点,留着你的这条狗命,你爱怎叫怎叫,总之现在给我闭嘴!”
没想到就这一句,还真的让这个暴徒镇静了下来。或许是听到了死这个敏感词,他支支吾吾地胡言了几句,就不再说话了。
这下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何轩仔细观察了肖军的伤势情况,比他想象地要乐观,至少没有像师傅那样深沉。但这并不是说他的情况要比当时师傅的情况乐观,毕竟他没有师傅那样雄厚的内力作为支撑。
“小心了!”
说着何轩一掌狠狠地打在肖军的背上,随即就是一口黑血从他的口中吐了出来。
“还没完!”何轩提醒道。
又是几阵闷雷般的声响,那冲击力差点就把肖军给送走了!他吐出了一大口黑血,然后便咳嗽不止,刚刚那几掌带来的强烈冲撞力也给了肖军不小的影响。
肋骨都要被这强力的掌气震断了,肖军只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轰了一下,后背在一阵突然袭来的疼痛感中逐渐麻木,甚至感觉身子的中央被穿出了一个大洞,之后便不省人事了!
现在肖军身上暗红色的东西已经完全消退了下去,看上去终于像是一个正常人了!
何轩也因此变得虚弱不堪,他揩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气息。然后神色惶恐的往后退了几步,撞到了身后的墙壁,跌坐在地上。
“这毒!和师傅当年被暗算下的一样…”
何轩闭上眼睛,眼眶在不知不觉中逐渐湿润了,然而自己却浑然不知。他似乎在隐隐的朦胧中望见了师傅,看见了那个夜晚的模样。感受到了那冰凉的晚风,骤急的暴雨,撕心裂肺的喊叫,血月当空的悲凉。听见了远方高楼上开阳阁的著名女悲腔花楼空灵辗转的歌声,她凝望着高楼下发生的一切,为英雄的逝去而默默掩泪,空气中带着泥土里被血浸透的草木的腥臭。又一阵强风刮过,这一切的景象化成了细微的沙砾,随风而去。紧接着医院的景象又入了他的视野,桌子,铺着白色床单的病床,病床上的肖军,还有……还有一些嘈杂的声音。
“快快,快过来!肖军少爷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