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

程言这几年，心里所有的委屈和伤心，全都涌上了心头。

化作泪水夺眶而出。

程言伏在了她的膝盖上，不住地抽泣着。

“孩子，没事的，不管眼前的事情变得有多糟糕，只要在糟糕的基础上把它变好，生活就是有希望的，对吗？”

这句话是程言很小的时候妈妈曾说过的一句话。

在父亲死的后一天。

这句话程言一直都想不起来，但潜意识里一直有着印象。

程言忍不住哭出来，“妈妈，我好累，我真的很累，我已经没有力气去，把生活变得更好了，我身边很多人都为我而死，我也不知道自己做得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妈妈，你把我带走好不好，我只想一直陪在你的身边。”

妈妈用温暖的手心触摸着程言的头发，软着声音说“他们不是因为你而死的，他们是为了在乎的人而付出了全部。你应该感到幸福，因为你是他们心里最重要的人。你也应该是一样，带着这份希望和幸福，把它传达下去”

程言止住了伤心，缓缓地抬起头。

妈妈的脸却在记忆中变得越来越模糊不清。

四周的灯光也开始慢慢变暗。

程言知道这一切要消失了，他使劲地想去抓住眼前的景象。

时光还是匆匆从他手中溜走。

“孩子，去做你认为对的事，你失去的最终会回到你身边的。”

只剩下一句话在程言耳边环绕着。

程言的眼前再次陷入了一片黑暗。

但他听进去了妈妈说的话，他也还有自己想要守护的人，也许这是他赎罪的唯一办法。

程言再次睁开眼睛，身体承受了第二次疼痛。

好像有人用强大的力量，把他的身体撕成两半一样。

程言全程清醒地感受着这一切。

但这一次他没有挣扎，他紧咬着牙关。

忍受着这一切。

就在痛苦的潮水，慢慢褪去的时候。

程言感觉到后背上一阵乏力。

紧接着他全身的力气全被抽走。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是蔡明繁的脸。

他别过头，难道又是另一层的梦境。

“你终于醒了……”蔡明繁抹了一把眼泪，“柳道师！”

他醒了...”一阵脚步声过后。

柳六走了进来。

他来到他的床边。

用手摸了摸程言的额头，最后松了一口气。

“唉，看来是真的醒了，没想到，这孩子的心魔竟然这么强大，给老朽吓了一跳哦”

程言听到这，半信半疑地转过头，睁开眼睛。

“你这小子，怎么还不说话了呢？难道还没好？”

程言张开嘴，喉咙处一阵颤抖。

发不出声音。

蔡明繁意会，赶忙从桌上端着杯水递给程言。

程言捏着杯子阵，总算感受到真正的量的存在。

他将一杯水一饮而尽。

仿佛干涸已久的田地得到了甘露的降临。

程言呛了几口水。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蔡明繁小心翼翼地问。

“还行。”

程言终于说了两个字。

“你小子还算命大，三个心魔都挺过来了。”柳六说。

“现下醒了应该就没多大事儿，我先去看看我的好徒儿，你先休息着，身体没力气是正常的，躺个两三天就会好。”

说完，柳六起身走了出去。

“你都看见什么了？”良久，蔡明繁开口问道。

程言摇摇头，用沙哑的声音回答，“我记不清了”

蔡明繁抿着嘴唇。

“那你先休息，我先出去了。”

蔡明繁站起身，刚要转身离开，突然手被人一把拉住。

她有些惊讶。

拉住她的正是程言，那力气没多少，能感受出来他是努力撑着的。

“别走..”

程言从牙缝里憋出两个字。

蔡明繁的心一下就软了，她坐了回去。

程言躺在床上，挣扎了一会儿，好像是想做什么。

蔡明繁起身扶着他，“你想干嘛？还是想要什么？”

“想要你...”

程言突然扑了过去，翻身将蔡明繁按在身下，蔡明繁一下子被扑倒，有些惊慌失措，脸也涨得通红。

程言压在她身上，两人隔的很近，几乎都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蔡明繁本能地想要挣扎。

程言却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别动，我没有力气按不住你的。”

这句话像魔咒一样为在她的耳边转。

蔡明繁竟然鬼使神差般的停止了挣扎。

任由程言压在她身上。

蔡明繁心里又紧张，她怕程言做些什么..似乎还带这些小小的期待，期待程言能做些什么……

可过了许久，程言却没了动静。

蔡明繁看向他的脸。

这才发现程言已经睡着了，连呼吸声都均匀了起来。

不知为何，蔡明繁有些恼，不知是恼自己还是恼程言...

她推开身上的人。跑出了屋子。

往外跑了好一段路。

将身上莫名其妙的情绪发泄出来。

蔡明繁坐在路边，才渐渐松开了，手心里紧紧攥着的东西。

那是一张符，上面写着她的生辰八字还有程言的..

当她知道剥离怨灵要遭受心魔的折磨时，她就准备了这个。

人要面对自己内心深处的恐惧，是要有何等的勇气。

而程言内心深处最害怕的，最难过的一面。

有一部分是她造成的。

她不想再让程言回想起那一切，他们好不容易走出来，真的不想...

于是她用了这张符，强行抹去了程言心魔中有关她的部分。

但是这么做是需要付出代价。

蔡明繁代替程言感受了这一切。

她一个人在幽暗的角落里瑟瑟发抖，眼泪顺着肢体的颤抖，不断滑落下来。

她感受着程言曾经感受过的痛苦。

似乎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但又血淋淋的摆在眼前。

心魔结束后..

蔡明繁知道，她曾经带给程言的伤害，是谁也抹不去的。

为了控制住自己，蔡明繁用了整整三层的功力。

她全身上下都是冷汗。

此刻坐在路边上，手里捏着那张符，早就已经被汗水浸透，上面的字迹模糊不清。

蔡明繁看着远方，闭上眼睛感受着徐徐的风。

她缓缓，睁开眼睛，轻轻的，将那张符撕成两半。

“我愿意为了你的理想去做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