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晏殊安稳地坐在马车内，听着外头刀刃碰撞的声音，怪不舒服的。

挑开了帘子，想看个热闹。

却被杜若一声“公主回去！”吓得手一抖。

可那刺客听到了这个声音，当真以为她是公主，竟是直直地朝着她刺了过来。

楚晏殊躲闪不及，眼看着就要被刺中。

幸好杜若反应快，拦住了。

怀信将军不是浪得虚名的，一身功夫朝中少有对手。

不过一会儿，就将刺客全都解决了。

“这些人还真的是不要胆子大，我都回了京，还敢跟过来！”

杜若对属下吩咐，刺客的尸体全都拉去喂狗，这些人，他不用脑子想也知道是谁派来的。

说完，他撩开帘子回到了马车里。

瞧着他满脸怒气，心知他是因为遇着刺客不爽，楚晏殊懒得碰那个霉头，也不与他说话。

马车重新启动，这回咕噜咕噜的，转到了将军府。

与文人太傅府上的墨香气息相比，这将军府就威严多了。

大还气派，听闻这是皇帝去年才给他修的宅子。

府中有卫兵，一个个瞧着器宇轩昂的。

楚晏殊不过是多看了两眼，就感觉到身边人的气压更低了。

“来人！”

杜若叫了人过来。

马上有小厮跑过来问他有何吩咐。

杜若指了指那边的校场“告诉他们，日后府中有女眷，不可脱衣！”

“......”

楚晏殊无语。

她不过是看了一眼那些男人而已，至于吗？

小厮也是惊讶，看到楚晏殊却又明白了什么，“是！”

一路往府里头走，杜若都跌着个脸，跟谁欠了他百两银子似的。

“诶？怀信将军，为何不高兴？”

楚晏殊戳了戳他的手臂。

“无事”

“那你为何不笑？”

“不爱”

听到这话，楚晏殊故作思考状，“是吗？我记得怀信将军从前最爱笑了？”

果然，那人身子一顿，转过身来，几乎是硬扯出来的笑容，嘴角上扬，假得要命。

可就是这样的笑容，却将楚晏殊逗乐了，她笑的花枝招展，头上的首饰也随着摇曳，格外动人。

谁知她笑的开心，杜若也是真心的笑了。

他撇过脸去，淡淡地说道“让你莫动，为何不听话”

楚晏殊又笑的更开心了，“你是在命令我？”

怀信将军无言，他怎敢，这是他的公主。

他只得叹一口气“我担心你罢了”

有丫鬟将她引到准备好的房间去，楚晏殊一见这房间就乐了。

“怎么着？将军府对湄娘这么好的吗？瞧瞧这椅子，怕是上好的紫檀木吧？还有这满盒子的首饰，啧啧啧！”

丫鬟瞧她市侩的模样，忍住心中嫌恶道“这可都是将军特地命人买来的！”

楚晏殊点点头，待看到还有一个屋子的衣衫时，却露出了嫌弃。

她左右挑了挑看了看，“就这？还不如我们烟雨楼的衣衫好看！”

小丫鬟见她将自己烟雨楼出身挂在嘴上，不以为耻，嫌恶更加，这回是也懒得遮掩了。

“这些无论用料还是做工，都是上乘，将军亲自去看的呢！”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将军怎么的突然对一个姑娘如此上心。

先前皇上各家姑娘任他挑选，他都不要呢！

偏生看上了个这种货色！

“哦？是吗？我还是觉得不如我以前穿的”楚晏殊一甩手，也不再去看那些衣衫。

伺候好了楚晏殊沐浴，小丫鬟就退了出来。

一转身差点被吓了一大跳，丫鬟拍着胸脯恭敬地行礼“将军！”

门口站着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在的杜若。

“怎么出来了？”

丫鬟翠竹答“姑娘不要我伺候，说是不习惯我”

杜若点点头，“她可喜欢那些？”

“回将军，姑娘其他的倒喜欢，只是那些衣裳，姑娘说不如她从前穿的”

“......”

杜若叹了口气，“都烧了吧，我再命人重新做”

“？！”翠竹瞳孔都放大了，那么些衣服，可都是真金白银定制的。

就因为那个女人一句不喜欢，就都烧了？

心中惊涛骇浪，但面上她也不敢表露半分。

“是！”

杜若也是个有耐心的，就一直在门外候着。

楚晏殊一出来，就见杜若已经换了一身常服。

这常服是墨色勾勒金丝，显得整个人贵气十足。

与从前她认识的杜公子大不相同，有的只是肃杀之气，莫约是战场上染了血，怎么也文雅不起来了。

“听闻你不喜欢那些衣裳？”杜若好脾气地问道。

那语气，温柔的都快要滴血了。

闻言，楚晏殊眉头轻轻一皱，“不喜欢”

“你从前那些衣裳，现在穿不得了，我给你定了最好的你到时候挑着穿”

对于这一批衣服也都是极好的事情，杜若只字不提。

他说的意思，楚晏殊明白。

她以前是公主，穿的可都绣了龙纹，现如今周皇当道，她若是敢穿，就是杀头的大罪。

楚晏殊莞尔一笑，“我要最贵的”

“公主开心便好！”

“我还不喜欢她伺候”楚晏殊说着，指向了站在一旁候着的丫鬟翠竹。

翠竹浑身一颤，方才听到将军喊她公主时，她便觉得心惊。

周皇年轻，子嗣尚小，哪有这么大的公主？

再联想到这位公主的作态，怕不是前朝那位亡国的文茵公主！

“好，那些宫女都死了，我去给你把烟雨楼伺候的丫鬟一并赎来”杜若点点头，没有丝毫犹豫地对翠竹说，“你去别的院子吧”

“是.......”翠竹刚应声，却又被楚晏殊打断了。

只见她打量着自己的手指甲，状似无意地说道“我说的是，我不喜欢她”

一字一顿，咬字清晰。

杜若明白了她的意思，“那便送出府吧”

不过是一句话，便毁了一个下人的一生。

楚晏殊享受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却也觉得可悲。

可没第二日，叫醒楚晏殊的，就是一阵嘈杂声。

“我倒要看看，若哥哥带回来个什么样的女人！”

声音尖锐，十分刺耳。

楚晏殊扶着额，皱眉看向房门外，那房门被敲的砰砰作响。

“公主，万万不可啊！”

楚晏殊麻利洗漱好起来，入眼，便是一个穿金戴银的贵小姐。

“呵！我当是个什么东西，果然长得一副狐媚子样！”周柔见了楚晏殊，直接出言讽刺。

楚晏殊一看她的模样，便心中知晓她是谁了。

当朝公主，新皇周薛的表妹。

因新皇子嗣尚小，当年顺带册封了远方表妹一个公主的称号。

楚晏殊不语，只是目光责怪地看着守自己院子的小厮。

似乎在责怪他，怎么的什么狗都放进来？

“大胆！”

周柔见楚晏殊态度不好，直接厉声说道“见了本公主，还敢不下跪？！”

她这一声，就连小厮们都在害怕。

谁人不知这位周柔公主，最是刁蛮，她发起脾气来，可不管三七二十一。

“哦？你是说？让我跪你？”楚晏殊指了指自己，突然乐了。

或许是她讽刺的笑刺痛了周柔，“你一介娼妓，见了当朝公主还不下跪，视为不尊！按理当斩！”

“公主......？”楚晏殊重复了这个字眼。

当真是好笑。

这偷来的国，一个十万八千里关系的表哥也敢自称公主。

“这年头，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当公主了吗？”楚晏殊笑着，摆了摆自己的衣裙，就要往外头走去。

“你这说的什么话！”周柔瞬间被激怒了，直接招手，让她的护卫上前。

将楚晏殊钳制住，“我倒要看看，你一个娼妓若是脸毁了，还有什么本事让若哥哥为你痴迷！让她给我跪下！”

一个用劲，楚晏殊几乎听到了自己手骨折的声音。

钻心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