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时洛洛不知道的是,在她走后,陈沫希一再哭诉解释,厉明尧都没有听,反而是走到导演面前质问,“我记得之前没有这场戏,你临时加的?”
导演哪还敢瞒着,“不是我,是沫希说她觉得这样安排更好些,我这就删了这场戏!”
厉明尧眸色倏地一沉,目光狠狠刮过导演。
当晚,导演就为了赔罪,请了在场的所有人去酒店吃饭。
包厢内,导演站起身郑重端起酒杯,对着时洛洛。
“洛洛,真没想到你演技这么好,小小女配太委屈你了,今晚我就让人给你加戏!下午的事是我安排有误,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说完,导演还看了眼厉明尧,随即一仰头把杯中酒全喝了。
时洛洛没想到导演竟然当众亲自给她道歉,立马恭恭敬敬回酒,“导演客气了。”
一旁,陈沫希一听到加戏,脸色立马难看下去,“导演拍马屁不带这么拍的啊,一场挨巴掌的戏能看出什么演技?那下回演个挨草的岂不是能直接封影后了?”
酒席过半,粗鲁的话早就听过几轮,但这话从陈沫希嘴里说出来,不知情的或许还能笑两声应和,现在在座的都是知道下午闹剧的,一时间气氛都凝结了。
时洛洛淡淡看去一眼,一杯红酒抿完,才开口说道,“我原来都不知道,陈小姐的影后是这么得来的啊。”
话语中带着轻笑,讽刺意味十足。
“你!”陈沫希当场拍桌而起,又碍于厉明尧在旁,她眸底一闪,转而阴阳怪气道,
“那你时洛洛又能有多厉害?怎么进这个剧组的装傻啊?明明不爱还利用,你还好意思说不耻我的爱,明明你才是最恶心的!”
话里有话,旁人听不懂,但能听懂的都立时黑下了脸。
时洛洛刻意僵直了脊背,不敢往厉明尧那里看去一眼,怕他生气又怕他冷淡,更怕他面不改色毫无波澜。
“所以呢?你是羡慕了还是嫉妒了?”说着,时洛洛佯装淡定地给自己倒了杯酒。
然而酒瓶刚放下,就听陈沫希讥笑一声,“我嫉妒什么?当年没名没分挨草的又不是我,因舆论暴涨害死了心脏病爸爸的更不是我!”
几乎在陈沫希话音刚落,时洛洛就一杯酒直接泼了上去,紧接着按着她的头猛地砸进桌上的饭菜里。
顷刻,在场所有人几乎都惊得站了起来,却在瞧见时洛洛那双阴鸷幽森的眼时,无一人敢拦。
时洛洛双眸沉的厉害,眼眶发红,把她的头按在菜里摩擦,“有种你再说一遍。”
“啊——”陈沫希尖叫,挣扎,可根本无力反抗,更无人阻拦。
时洛洛呼吸足足过了两回,才放开她,咬牙深深吐出一个字,“滚!”
陈沫希气不过,还要冲过来打,旁边立马有人拦住,导演也看了眼厉明尧,随后立马走过来拦着,“快别闹了!闹成这样像什么话!你也是,这些不干不净的话也是你说的?”
这会儿了,在场人都过来拦着了,陈沫希根本无法靠近,怒意冲天,最后她狠狠指着,“时洛洛!咱们走着瞧!”
说完,她猛地推开所有人,转头朝外走去。
时洛洛连一个眼神都没给过去,兀自倒了杯酒,继续喝着,导演这回也连忙热场子,就连拽着厉明尧喝酒,也没被拒绝。
其实刚才陈沫希的话没说错,和厉明尧在一起时,除了张结婚证外,她始终是没名没分的,就连厉明尧最亲近的秘书也也不知情,所以她始终对这场婚姻感觉朦胧,好像假的一样。
而且因为当年的谩骂,她的父亲确实由于心脏病突发逝世了,她转眼成了最不孝的人。
往事过眼思绪混乱,时洛洛也没注意到,此时同桌的也有一个人在默默喝着闷酒。
厉明尧头一回来者不拒,谁的酒都接,可神思却远飘在外。
陈沫希的话字字扎在耳朵里,包括下午时洛洛亲口说的那句不耻,他也听得一清二楚。原来在她眼里,陈沫希的爱是不耻的,那他的呢?也同样不耻吗?
饭局结束时,酒桌上的人已经醉倒大半。
时洛洛这才慢慢朝厉明尧看去,果然,他已经趴在桌上不省人事了。
她从刚才就发现了,厉明尧与在座的所有人都喝了酒,却唯独没有她,身为晚辈以及负债的身份,她有想过去主动敬一杯,但余光注视了半天也不见他朝这边偏眸一瞬,她的心便慢慢冷了下去。
或许他根本就不想看见她吧,尤其她刚才还让陈沫希那么难堪了,他现在是不是心里都恨透她了?
时洛洛嘴角勾起抹苦笑,却还是上前轻轻挽住厉明尧的手臂,高大的身形顿时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时洛洛咬咬牙,架着他一步步朝外走去。
门外,车上的助理一看见就立马上前帮忙,车意外先开到了她暂住的地方。
“哎?”时洛洛怔了怔,“你们先把厉明尧送回去吧,然后再往这边来,我不着急。”
“可是厉总回去了也没人照顾啊,这边好歹有您能照顾着,时小姐,厉总就麻烦您一夜啦!”助理笑嘻嘻说着,就把厉总扶下了车。
时洛洛怔在原地,“嗯?”
等助理和司机离开后,厉明尧已经被好生放在了床上,好像已经恢复了点意识,正不耐烦地乱动着。
在她印象中,厉明尧从来都高贵冷淡,优于世人的家势和天赋让他似乎天生就带着疏离与淡漠,凛然众人之上。
她从没见他喝醉过的样子,也没谁能让他接下不愿喝的酒。
从洗手间湿了条毛巾来,时洛洛细心在他身上擦拭着。
突然,床上的人动了下,一只手立马就抓在她手腕上,“不准走。”
厉明尧眼睛也跟着睁开了,深邃的瞳孔紧紧盯着她,一时间时洛洛竟真有些以为他是在跟自己说话,但怎么可能。
他不会挽留她的,三年前她被众人谩骂的时候,他都没有挺身为她说过话,私下里更是与她冷战相待,像是巴不得她赶紧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