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春在房间里休息了片刻,总算是缓解了一路上马车颠簸带来的晕眩,这才起身将钱贴身带好,给院子落了锁。
这后门出去是个长巷子,宽度刚好能过两个人。
午后正是所有人都休息的时间,巷子里也安静的很,叶春却看到倚在门口几乎每户邻居家都有的空着的摊子桌,似乎预告着到了晚间这里会有多热闹。
叶春眼睛亮了亮,难不成,这就是夜宵小吃街?等回来定要好好逛逛。
出了巷子,就是主街了,来往的人也不多,大概都是觉得午后阳光太过于热烈。
叶春左右看了看,认了认方向,直接去了官寮,这里是集卖奴仆房租租赁买卖一体的官衙,所有的手续都是最正规的,不过也是最贵的。
还好这里中午也开门,不然就白跑一趟了。
叶春直接进了挂着租赁牌子的屋子,抬眼就看到一张大大的地图,地图上标着每条街,接上挂着还未出租或者还未卖出的铺子,右侧则是对应着每个铺子的价钱。
她找了一家她那条街,但是位置略微不如她的铺子来,对应的价钱看了看。
叶春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价钱不敢置信,一年竟然要五千两!
我滴个乖乖啊,量她握着两百两就以为握着一笔巨款,却不想在这京都,这两百两都砸不出一朵水花来。
叶春退出屋子,又去了对面那个买官奴的地方。
这里的官奴都是罪臣子弟,也有被牵连的奴仆,叶春一进去,就直接找了管事的说明来意。
那些眼高手低的不要,就要干活利索的,且聪明一些的。
那管事的打量了叶春一番,这才笑眯眯的从柜台里拿出一厚沓的纸来,指给叶春道:“娘子看,这些都是能干且聪明的,不知娘子具体要多少年岁的?”
叶春还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便想了想问道:“不知可否让奴家见见看?”
管事依旧一副笑眯眯的懒散样,向她身后挥了挥手,召来一个小的,嘱咐他带着叶春去后院瞧瞧去。
叶春以为自己会看到一副不堪入目的画面,结果院子里干净整洁,那些奴仆一个个的也干净的很,只是面色瞧着憔悴了些。
叶春也不敢多看,随意的挑了一个合眼缘的姑娘家,看着也和她差不多大,低眉顺目看起来柔顺老实的很。
没想到这姑娘领到前院,倒是那管事的眼睛里倒有些惊讶:“娘子确定就要她了吗?”
叶春心中一沉,怕是这小娘子身份不一般?她回头看了看,见她垂下的眼中满是绝望,又想起山里的小荷,狠了狠心,点头道:“确定。”
管事的又恢复了那副笑眯眯的样子,十分爽快的将手续给她办完了。
这小娘子还不便宜,就直接要了她五十两。
叶春一边心疼来之不易的钱,一边又安慰自己,好歹是条人命,钱怎么可能挣回来,命没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带着她回了院子,叶春给她安排了房间:“你叫什么名字?”
不成想这姑娘进了房间,直接对着叶春就跪了下来:“多谢娘子救命之恩,往后娘子叫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叫我往东我绝对不会往西。”
说完,还不停的给她磕头。
叶春听着额头磕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音就知道这头是真没有一丝水分。
连忙将这姑娘扶起来:“你可千万别,万一磕破了可不好,娘子可不好破相,以后可怎么说人家呢?”
不成想这话一说,就看见这姑娘豆大的泪珠止不住的往外冒。
一边冒一边这姑娘就直接擦干,似乎只是被这句话给感动了,半分没有装可怜的意味存在。
“娘子心善,奴的身份,能待在娘子身边,就已经是造化了。奴叫清河,娘子可给清河重新赐个名。”
叶春怜惜的摸了摸她的脑袋:“名字是父母所赐,岂能随意更改?你就叫清河就好。
想来你也看出来了,我初来京城,盘下这间铺子就是想开个店以图往后,不知这边风俗如何,你可有什么知道的?随意讲讲。”
清河也知道的不多,絮絮叨叨的慢慢讲了起来,再加上叶春时不时的询问之下,叶春明白了如今她到底身处于什么样的年代。
如今国号为夏,已经历有百年盛世了,百姓也还算安居乐业,至于这么说,是因为当今宠幸那奸邪锦衣卫,竟事事以锦衣卫所说为准,甚至在不上朝的时候,只有锦衣卫能见到陛下。
清河原本也是大家女,虽为庶女,却好歹吃穿不愁,一朝得罪锦衣卫,竟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
说起这个,清河就忍不住又是哭又是庆幸:“还好娘子今日就将奴带了出来,不然奴明日就会被送入青楼,再也无法赎身了。”
叶春看这娇弱的女孩子,一时怜惜一时又有些为难,她本意是想找个能帮得上那你的,可这……
说句难听的,这不又是一个麻烦吗?当然,叶春肯定不会再把她退回去,便犹豫的问:“那你可有什么别的可投奔的亲戚?我倒是可以送你过去。”
不成想清河一惊,看向叶春的目光是一片惶然:“娘子别不要奴,奴什么都可以做的,无论是绣花做饭,收拾家洗衣服,奴都是会的。”
眼看那金豆豆又要从这姑娘的眼角落下,叶春连忙拿出帕子擦了擦,安抚的说道:“这怎么会呢?我只是觉得你好歹是个大家闺秀,若是跟着我,只能抛头露面,难免委屈了你。”
“奴不委屈,奴以前也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庶女罢了,在家的时候,尚且要绣花织布补贴家用,更别提别的了,娘子不必担心,奴什么都做的惯。”
说到这里,清河定了定神,将眼角的泪花擦干,直接跪在叶春的脚边,坚定的看向叶春,仿佛在给她发誓一般。
“也请娘子勿要客气,如今奴早已认清身份,绝不会做那些矫情的事,无论是让奴做多苦多累的活,奴都做的来。”
叶春连忙扶起她,再让她坐在身边,看她绝对不会改主意的样子,只能苦笑着道:“好好好,你放心,只要你不想走,我绝对不会赶你走,只是一点,自称奴就不用了,一来我实在听不惯,二来,我只是想找个帮衬的,绝对不会为奴为婢的虐待你,所以这个自称就没有必要了。”
叶春说完,看她柳眉弯弯,圆溜溜的杏眼里又是一片感动的泪光,带着眼角的痣都……
等等,眼角的痣?说起来,清河这个姑娘,怎么看都觉得,她好眼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