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春倒吸了一口凉气，不可置信的问道：“梁王是长子？这怎么可能呢？”

并不是她夸张，而是在这个时代，长子往往代表着不一样的含义，就这样说吧，如果梁王并非病弱，那么这个皇位，理所当然应该是他的，这和他是不是嫡子并没有关系。

长子往往代表着承家的责任，一般都会被寄予深厚的众望，尤其是皇族的长子，那很会是全天下都关注的一件事。

可梁王呢？在宫里默默无闻，仿佛如同透明人的存在，如果不是偶尔能听到他宣太医的消息，恐怕这京城里早就忘记了，还有梁王殿下这么一位皇子。

“怎么不可能？”陆宵挑了挑眉，“梁王这样，也是因为我们的陛下，不过也和他本身的来历有关系。

他的母妃，是皇后娘娘当年最为信重的宫女，更是皇后娘娘宫中的掌事女官，只是可惜，被这皇宫里泼天的富贵迷了眼睛，在得知皇后娘娘因为无子要给陛下纳妃的时候，有了坏心思。

等皇后娘娘知道的时候，她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了，连陛下也很惊讶。”

“后来呢？既然有了身孕，那也只能生下来了吧？”叶春听的有些入迷。

陆宵无奈的笑了笑，点了点叶春的鼻子，道：“后来，皇后娘娘也是这么想的，给了她一个妃位让她安心养胎，只可惜她自己作妖，让孩子当了个早产儿。”

“就算是早产儿，有皇族撑着，梁王怎么会有补不回来呢？”叶春更觉得奇怪了，尤其是皇族的太医院，那可是汇聚了整个天下最好的大夫的地方了。

“还是因为他的母妃，用他的病争宠，导致梁王本来就不好的身体雪上加霜。”陆宵沉重的叹了一口气，“其实梁王，我也见过几次，是个很聪明俊秀的殿下，若是没发现这件事，恐怕我们谁都不会想到，那样如同月光一样的梁王，竟然也是一位善于权谋的殿下，甚至要比那两位殿下更优秀。”

看陆宵这么推崇的样子，叶春感叹：“要是梁王身体好一点，恐怕这个皇位非他莫属了吧？”

“还真的有可能。”陆宵笑眯眯的应了，“后来陛下发现这件事，就赐死了梁王的母妃，交由太后娘娘教养，即使她是皇子生母，也不能虐待皇子。”

这其中的缘故，叶春都能猜得到了，梁王作为长子，从出生的那一日起就备受关注，结果却被他的母妃作死作成这样，恐怕陛下不想赐死也绝无可能了。

怪不得说起梁王，陆宵的神色会这么奇怪，那是可惜了一位明主的样子啊！

也是，能在京城里组出一个组织，还能瞒住锦衣卫的耳目，这是多么大的本事？还能以如此的劣势，笼络住身边的侍卫，此子不可小觑。

巧了，远在皇宫的皇帝，也是这么想的。

他看着跪在下面的梁王，沉重的叹了一口气：“你可是心中不甘？心有怨怼？”

“儿臣不敢。”梁王瘦弱的身体跪伏在冰冷的地面上，无论这地砖有多冷，也冷不过他的心底。

“朕自问，待你不薄，你该有的绝没有少你一分，你身体的原委，也早已经告诉过你，朕也觉得，以你的聪敏，应该知道，朕说的是对的。”皇帝他很委屈，他看着这个他已经完全看不懂的大儿子，“安心做个闲散王爷不好吗？”

“儿臣……不愿。”梁王沉默许久，才慢慢抬起头，“父皇，儿臣…不服，儿臣不甘心！儿臣不愿意！您知道，儿臣才是最适合的那个人！”

皇帝他更委屈了，尤其是看着这个脸色苍白，双眼充红，完全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做一回事的儿子：“我儿，你只想着自己，为什么不替父皇想想呢？我儿，朕只是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这很难吗？”

梁王一下便闭了嘴，他知道，他当然知道，无论是让他在太后娘娘身边长大也好，在宫里一直住着也好，让他一直心怀感念，就是即使他有如此不堪的出身，他的父皇，依旧很努力的在做一个父亲！

可是，这真的是太难了！尤其是当他慢慢得知外面的世界，慢慢周围的声音传在耳中，慢慢他发现自己的想法永远比别人快一步，想的永远比别人多一分的时候，再想要重新按捺下去，就真的太难了。

可是看着上方这个已经带着些许白发的皇帝，再想想他那两个不省心的弟弟，梁王再次心甘情愿的伏下身体：“父皇，是儿臣的错，儿臣……知错了。”

皇帝再次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你二弟在外面等你，我看你在皇宫住的够久了，也是时候搬出去了，等你从你二弟府上回来的时候，就一并搬出去吧，你的府邸早已经准备好了。”

梁王看着起身离开的皇帝，张了张嘴，又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皇帝走远，只能重新磕了个头：“父皇，儿臣真的知道错了。”

说罢，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慢慢往外面走去。

这外面如此烈阳暴晒，却已经化不开他心底的冰。

这冰，已经结成了太多年，又哪是区区太阳能化的开呢？

出宫后，果然看到有贤王的人在宫门口等候，梁王心底冷哼一声，面上却一丝不显，上了马车，任由这马车带他去了贤王府。

进府一看，传闻里已经病的不行的贤王殿下，正在花园里赏花喝酒，好不悠闲自在。

“兄长。”贤王起身，微微躬身行礼。

梁王没说话，径自坐在桌边，端起一看就是为他准备的温度刚刚好的姜茶，一饮而尽。

贤王也不生气，只是笑了笑坐了下来：“兄长若是看弟弟不顺眼，直接和弟弟说一声就是了，怎么突然用这么迂回的方式？”

“你该罚。”梁王冷冷的说道，“在外面浪迹了这么多年，还敢回来，就该有胆量承担自己的惩罚。”

贤王对这一幕已经无比熟悉了，再给自家哥哥倒了一杯姜茶，哄着他道：“是是是，兄长说的是，再喝一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