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晗迎对这些事情也是有所预料，只是此时，不能轻举妄动，至少在清楚陆昭璟的态度之前不能轻举妄动。

从头到尾，选择权都不在她的手上。

台下那人见苏晗迎不搭理，更是提高声音喊道：“怎么，现在不理我了？装什么清高呢？话不都是你自己说的么？”

似被他鼓动了，不少人附和起来。

远处的卡座，白袁颖的目光一直停在舞台上。心底有些怨气。

苏晗迎爸嘴上说帮忙，实际上却是帮了倒忙。

她低声的咒骂说道：“还不如不帮！”

陆昭璟还没有出现，苏晗迎一直留意那边包间的情况。

所以说，陆昭璟选择了后者。

苏晗迎深吸一口气，清澈的眸中露出几分解脱的释然，心底有了决定，说道：“好，那就抽签决定一位男士，我今天跟你走，只要二十万。”

她将自己定下了价格。

原本这个时候她是可以走的，说到底陆昭璟只是让她帮忙，那她直接拿出一万给白袁颖就可以了，但是她选择给自己定下价钱。

不是为了白袁颖这个人，而是为了三年前没有选择救人的那份后悔。

后悔是有的，可是如果事情重新来一次她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她从来不是善人。

现在的选择，除了帮白袁颖，也有无可奈何的因素。

开弓没有回头箭，她算计了陆昭璟。

其实在包间听见陆昭璟提出游戏内容的时候她就已经想好这些事情。

想必此时的陆昭璟一定很生气，是不会出来“救”她的，而这也是她要的结果。

卡座中，那个隐秘逼仄的角落，一双笔直修长的腿一迈，约摸二三十岁的男子从黑暗中走到灯光下，只是站在很远的地方看向舞台问道：“如果我出剩下的十九万，你能跟我走么？”

在他出现之前，苏晗迎一直很平静的站在舞台上，似乎这些纷扰都与她无关，她像是一个看客。

只是那人出现的时候，她心惊，心底的情绪完全显露在脸上，不可置信。

厉渊，他……怎么会在这里？

只是一眼，她就认出了眼前的人。

哪怕五年不见，还是能够一眼认出。

厉渊，徐千然，这两个人的名字从高中的时候就一只牵扯在一起，直到五年前才真正的断开。

徐千然说厉渊死了，苏晗迎不敢多问，那段时间，徐千然从阴郁的样子变回了高中时期的乐观模样。

没了厉渊，徐千然才是真正的徐千然。后来，苏晗迎才后知后觉发现徐千然跟厉渊两人伪装的感情和睦是笑话，徐千然厌恶厉渊，从一开始就是。

具体的，苏晗迎不清楚，她只知道，得知厉渊死讯，徐千然很高兴，这很直观的证明了她的厌恶之深。

如今，苏晗迎怎么都想不到会在这里碰见厉渊。

厉渊漫不经心的端着红酒，斯斯文文的，金色框架的眼镜将那双阴鸷的眸子遮掩，灯光昏暗，实在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只听他看向舞台，说道：“苏小姐，我在跟你说话。”

苏晗迎呼吸一滞，回眸再看一眼陆昭璟所在的包间，心底庆幸陆昭璟还没有动作，立刻朝厉渊笑了笑：“只要你能拿出十九万，当然可以，不过这钱，跟其他人无关，当是我跟你借的。”

这话一出口，舞台下，难免有人唏嘘嘲讽说道：“就这？都把自己卖了，还装什么清高？”

“就是，比你舞跳的好的多的是，漂亮的女人也不是没有，一抓一大把，你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也不想想自己是谁，跟厉爷这么说话。”

厉渊？厉爷？

厉渊是暮城那位厉爷么？

苏晗迎脑海中的一些记忆碎片似乎要串联起来，但是中间显然又少了什么，无法拼凑完整。

这是关于沈千然的事情，她知道的不多。

厉渊并未跟掐他人一般嘲讽苏晗迎，只是勾唇笑了笑，不咸不淡说道：“当然。”

这就是沈千然的朋友，果然跟她很相似。

那些起哄的人不再起哄。

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些人能够让其他人轻易闭嘴，很少有人会反驳，因为他们不敢。

苏晗迎换好羽绒服跟厉渊出门的时候，有些不放心的回头看了一眼陆昭璟所在的包间，仍旧没有动静。

她放心了，出了门，一路到车库，客气的看着厉渊说道：“今天的事情多谢厉爷。”

厉渊漫不经心的开车门，甚至没看苏晗迎一眼，说道：“不用这么生疏，都是老朋友了。”

苏晗迎笑了笑，说道：“以前我当你事朋友，但是见到千然离了你之后这么高兴，我觉得你算不上我的朋友。”

哪怕苏晗迎刚刚跟厉渊借了钱，还是用这种口吻跟他说话。

不是疏离，而是带着敌意。

厉渊垂眸，镜片反光，隐约流露一丝寒意，很快，他并不在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嗯，你要这么认为也可以。”

苏晗迎面无表情说道：“那我走了，钱我会还给你的，不要去找千然。”

不要去找徐千然？

厉渊将眼镜摘下，随意拿指尖勾着，他的双眸是那种漆黑甚至于看不见瞳孔的类型，加上那样冰冷的眼神，有些吓人。

厉渊看着苏晗迎良久，挑眉说道：“如果我说我一定要去找她呢？”

一定要去找她呢？

苏晗迎白皙的指尖陡然收拢，深吸一口气，说道：“她知道你还活着么？”

厉渊几乎是立刻的微微点头。

苏晗迎抿唇，沉默片刻，说道：“知道了，我了解她，既然她知道你还活着，她肯定有所准备，你可以去找她，我拦不住你，但是你如果要伤害她，我不会坐视不理。”

厉渊没再说话，沉默片刻，反问道：“你觉得我为什么救你？”

救？

苏晗音心惊，清澈的眸中也染上了一丝惊惧，厉渊知道她的事情么？

很快，她释然了，厉渊知道也正常。

暮城的新闻报道过厉爷跟陆少的事情。

今天她才知道厉渊是厉爷，而陆昭璟就是陆少，这她早就知道了。

厉渊知道这些事情也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