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里,苏皖皖睡得一点也不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白天睡了一天的缘故,她从睡着以后就开始做梦,而且梦境十分诡异且血腥。
她梦到了音鬼,梦里的音鬼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姑娘,看不清楚她的脸,但是声音却能听得很清晰,沙哑且刺耳。
梦境是从音鬼逃出了村子开始的,她逃到了离村子很远的一个镇子上面,成为了一个乞丐,因为她相貌美丽所以每天都能讨到很多钱,并且因为她从来不开口说话,所以人们都以为她是一个哑巴。
本来以为音鬼这一辈子都会这么过去,但是一切忽然从一个阴天开始改变了。
那天傍晚,音鬼正拿着乞讨来的钱在包子铺门口买包子,她先是指了指包子,然后再伸出了两个手指,等到包子铺的掌柜意会以后,就放下手,静静地开始等待。
她没有注意的是,在她的身后,有一双泛着精光的眼睛,正紧紧地盯着她。
买完包子以后,音鬼抱着包子向一旁的小巷子里走去,她就住在巷子最深处的一个小房子里面,那个房子荒废了很多年,被她发现以后就住了进去。
她刚一走进巷子里面,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带着酒气的风,紧接着她的嘴巴就被紧紧捂住,耳边响起一阵猥琐的笑声:“丫头,你别挣扎,我看你一个人乞讨过的也不容易,不如我带你去一个好去处。”
音鬼惊恐地瞪大眼睛,手中的包子也掉在了地上,身体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
男子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我说了别乱动,不然小心我杀了你!你一个小乞丐就算死了也没人在乎。”
音鬼听到了男子的话以后,渐渐停止了挣扎,只是不停喘着粗气。
“这就对了。”男子油腻的笑容再次出现:“我带你去的可是一个好地方,天天都能吃香的喝辣的。”
“毕竟你这么好的一副皮囊,可不能浪费掉。”男子粗糙的手抚摸着她的皮肤。
她顿时感到一阵恶心,身上的鸡皮疙瘩全都冒了出来。
这时,忽然从巷子里驶出来一辆马车,从他们面前经过,音鬼心中出现了一丝希望,她用尽全身力气从人贩子手中挣脱出来,呜咽着朝马车跑去,希望马车上面的人能救救她。
但是马车上的人却仿佛没有看到她一般,完全没有慢下来。
音鬼跑了两步就被身后的人贩子追上,一把掐住她的脖子骂道:“小贱蹄子,你还想跑?老子告诉你,进了老子的手心里面,就算是皇帝老儿也救不了你!”
她的内心涌出一股绝望,终于忍不住尖叫了起来。
当如针尖般刺耳的声音一发出来,人贩子的耳朵瞬间就冒了血,猛地将音鬼扔到一边,痛苦地捂住了耳朵:“这是什么声音?怎么这么难听!啊我的耳朵疼死了!”
音鬼一边大哭一边尖叫着,数日以来的委屈全部涌上了心头,豆大的泪珠伴随着难听的声音一起从身体里挤了出来。
就在这时,已经驶去很远的马车却突然掉了头,停在了他们的面前。
一个穿着雍容华贵的男子从马车上面走了下来,站在音鬼的身前,微微俯身擦去了她的眼泪,声音温柔的如同四月的春风:“虽然看着平平无奇,但是却有一副好声音,不错,真是不错。”
音鬼错愕地止住了眼泪,泪眼朦胧地仰头看着面前的男子,心里十分震惊,自从她嗓子坏掉以后,就从来没有人说过她声音好听,眼前的男子是第一个。
男子神情十分温柔:“小丫头,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尽管音鬼是第一次看见他,但是却不知为何觉得他十分亲切,所以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刚刚趴在地上捂着耳朵哀嚎的人贩子此时也停了下来,趔趔趄趄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把抓住男子的衣领:“小子,你来晚了,这个丫头是我先看到的。”
男子被揪住衣领以后,神色一瞬间暗了下来,伸手拍了拍人贩子的肩膀:“本来想饶你一命,但是你自己赶着送死,可就怪不得我了。”
说来也奇怪,他不过就是在人贩子肩膀上拍了两下,人贩子却像被重击了一样,整个人瘫软在了地上,不停抽搐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男子拿出帕子擦了擦手,然后拉起音鬼朝着马车走去:“我叫音,你以后叫我主上就好。”
音鬼点了点头,然后小声地说道:“我叫音鬼。”
“名字很好听,声音也很好听。”他揉了揉音鬼的头发,柔声说道:“不用因为自卑而不敢说话,你的声音是天底下独一无二的,它会成为你最厉害的兵器。”
红色的落日余晖之下,音鬼默默地仰头看着他,将他的样子深深地刻在了眼睛和心里。
梦境到这一幕的时候戛然而止,夕阳的红渐渐包围了整个场景,最后眼前只剩下了一片血红色。
苏皖皖猛地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床幔,反应了一会儿才发现刚刚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
这个梦境实在是太真实了,简直就像是她亲眼看到的一般,醒来以后也能清晰地记着他们二人的对话,和音鬼最后那个蕴含数不清情绪的眼神。
但是在这个梦里面,她看不清音鬼的脸,也看不清那个名为音的男子的脸,他们的脸仿佛被浓雾给罩着一般,白花花的一片,唯有眼睛能够看清楚。
身旁不见了齐清河的踪影,看来是已经起床了,苏皖皖有些不想动,继续躺在床上回忆着梦中的每个细节。
过了一会儿,齐清河推门进来了,手中端着一碗热腾腾的小米粥,当看到床上的苏皖皖时,他愣了一下,将手中的小米粥放在了桌子上面,大步朝着苏皖皖走了过来。
“你怎么了?”齐清河弯下腰,拿出帕子轻轻擦着她的额头:“怎么额头上出了这么多汗?”
她扭头看向齐清河:“我梦到音鬼了。”
齐清河一怔,坐在了她的身边:“梦到她什么了?”
她将梦到的东西全都讲了出来,然后叹了口气说道:“按理说这只是一场梦,我不应该这么在意,可是这梦中的场景太逼真了,除了看不清楚他们的面孔,其他的细节全都一清二楚,就连音鬼买的那个包子是香菇鸡蛋馅的我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