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之凰这一出,可谓是恶毒到了极致。无论祁钰选择那一方,对于他而言都是一个耻辱。倘若选择救她,那么就无法和十几个孩子的母亲交代,甚至整个西戎城的百姓都会咒骂祁钰,他将由最受人尊敬的西由将军变成人人唾弃的七皇子。
人人都知道她是祁钰的人,如果她活着,京城里的那些权臣就会以祁钰结党营私官官相护为借口弹劾他。
而倘若选择那十几个孩子,祁钰就会因为身边的人被擒,大大折损他的威严,甚至影响军心。
这都不是郑沅想看见的,况且她又不是祁钰的谁,也许在祁钰眼中,自己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打发时间的一个玩物。她不想知道她在祁钰心里的分量到底多轻,也不想去验证,沉默就是她最好保持尊严的方式。
而从祁钰冷淡的表情来看,郑沅甚至有理由相信,这个男人什么也不在乎,甚至他在军队,就只是单纯的为了享受沐浴鲜血的快感。不然凭祁钰的能力,不可能让沐之凰这个跳梁小丑蹦跶这么久。除了西由皇帝刻意压制着祁钰,还有他时常隔岸观火的原因。
沐之凰骑在马上仰着头,像一只得意的孔雀,只是她脸上的笑容还没挂上多久变凝固了。
“郑公子——”
郑沅看着脚下悬空的风景,闭上眼睛毫不犹豫地从战车上跳了下去。雪又开始下,密密麻麻的雪花落在她长长的睫毛上化成了水,她分不清脸上是雪还是泪,恍惚之间她看见了祁钰脸上久经不消冷峻布满了震惊和不可置信。
郑沅想,真遗憾,终于有一天能够看见祁钰的扑克脸上出现另一种未解锁的表情,可惜她只能看一瞬间。
“啪嗒——”
西由河冻结成冰的河面上裂开了一圈裂痕,郑沅像一只折翼的蝴蝶跌入其中。
冰冷的河水包裹着她,郑沅陷入了昏迷……
整个西戎城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就连那几个孩子的父母家人都停止哭泣,瞠目结舌看着西由河上那一个不大的窟篓。寂静过后便是一阵沸反连天众人谁也没想到郑沅居然会跳下去,谁也没有想到居然会真的有人为了别人活着而牺牲自己。
程秀踉跄地跑到河边,连声音都在颤抖。他早上一醒来就发现北慕军营的人少了一半,逃出关押他的牢房去郑沅所在的营帐却发现她不见了踪影,就连每日都要折磨他一番地沐之凰都不在了,他就料到沐之凰一定开始对郑沅下手了,他下意识就往西戎城这边跑,就看见了郑沅跳下去那一幕。
河面上浮出了一块白色的衣角,程秀像看见了最后一根稻草似的,奋不顾身跳下去将它抓住。但那不是郑沅,只是她身上的披风,河水深不见底,早已没了郑沅的身影。
祁钰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捂着胸口的身体微不可见地虚晃了一下,他胸口发闷头疼欲裂,体内的内力不受控制地倒转,他口中喷出一口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