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接受了那包烟，也答应了从中撮合，并且吞云吐雾，抽得心安理得，但尤氏心里还是有些计较的。

这裘玉蓉虽然是她同桌不假，但其实也就两三个星期的交情，尤氏实在拿不准，她是不是应该去说这种话。

这要是人家裘玉蓉有那个意思也还罢了，要是这路扉剃头担子一头热，那她自己又何必去自讨没趣呢？

于是尤氏基本上没有什么举动，只是默默地留神暗中观察。如果有车到站头的苗头，船靠岸的迹象，她也会乐见其成，并推一把力的。“东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么”，因势利导嘛。

如果根本素不相能，风牛马不相及；甚至讲如同木匠下料时，木质坚硬圆滑，却根本搭不上锛子，那她绝对也是撴齐捏严，不会掺和一丝一毫的。

透过近来一周多时间的“两个刻意关注，”即就是刻意关注同桌裘玉蓉的动向和言行举止；刻意关注路扉的各类蠢蠢欲动和行为轨迹。对这两个人，要听其言，观其行，不见头子不撒鹰。

不知怎地，尤氏感觉自己非常热衷于这些事情。

尤氏敏锐地发现了端倪。

她眼看着裘玉蓉已经主动去邀约了路扉两次，尤氏感觉到这事情远没有她所想象的那样艰难。

“你看咱班的男生都怎么样？”尤氏在课间喜眉笑眼地裘玉蓉。

“学习吗？都挺好的。”裘玉蓉也笑嘻嘻道，“怎么突然问这个？”

“呵呵，我就是随口一说，”尤氏道，“你有没有喜欢的，你姐我给你去找他！”

“我，我……”裘玉蓉脸红了，眼光迷离，半天没有把话说完。

“那姐告诉你，姐看那个路扉挺不错的，不像其他的男生，他还是比较纯情的，姐都有些心动呢……”尤氏夸张地“巴扎”了两下嘴巴，仿佛路扉是什么非常可口的江南某地蟹黄大汤包似的。

“路扉？”裘玉蓉下意识地有些惊诧，“你不是前面和他大闹过一场吗？怎么？”

尤氏和路扉大闹的那场，在年级都早都已经传开咧。反正这话是越传越多，最后是各种版本流传于校园，裘玉蓉虽然当时还在封老师的四班，但肯定也有所耳闻。

“呵呵，这有什么呢？不打不相识嘛！再说了，他还托人带话，进行了诚挚的道歉，当然，我们都是上了那个‘肖大怪’的当咧……”尤氏说得眉飞色舞，“你说他是不是还蛮招人疼爱的？”

“啊？你现在不会真的要找他吗？”裘玉蓉泄露出一丝急切，“他今天有事儿呢，下午他和我要一起去我家呢……”

“是吗？”尤氏看着有些着急的裘玉蓉，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进展神速呀！眼光不错！妹子，看把你吓的，他呀还不是我的菜，我才懒得和你争呢……”

“我不是那个意思，”裘玉蓉脸色更加红润，“我只是担心你这样会影响他的学习……”

“你看看，你看看，多体贴入微，多善解人意呀！”尤氏抚掌笑道，“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姐我还是有操守，有底线地，那烟也不是白抽的……”

“烟？什么烟？”裘玉蓉感觉尤氏话中有话，不解地问道。

“哦，哦，哦，那就是路扉道歉的诚意呀！”尤氏觉得刚才有些得意忘形，有些差点说秃噜了嘴，“这‘拿人的手软，吃人的嘴短嘛’，咱也不能坏了规矩，糟蹋了行道不是，哈哈哈哈。”

尤氏自己尬笑起来。

“路扉也抽烟吗？”裘玉蓉道，“我还以为他没这爱好呢？”

“他当然抽烟呀！要不然居然对抽烟研究的那么门清儿？还知道有专门的女士香烟？还能有路数弄了来那么稀罕的绿摩尔来？要不是老烟枪，谁在意这些子呢？”尤氏滔滔不绝了一大堆，见裘玉蓉有些沉思不语，随即道，“抽烟嘛，个人爱好，没什么大不了的，男人不抽烟，那有什么男人气？你说是不是呀？”

尤氏以为裘玉蓉听她讲路扉抽烟，有所怀疑路扉的人品，就一通开拓辩解。

“那你知道他还喝酒吗？”裘玉蓉关切地问道，“这些我都不是很清楚呀……”

“肯定也喝酒呢，烟酒不分家嘛，”尤氏用一种“老社会人”的语气回答道，“怎么？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让你很困扰吗？男人嘛，吃烟喝酒，很正常嘛！”

“你，你也许应该早点告诉我这些，”裘玉蓉道，“我好作些准备……”

“这有啥呀？一时心理上还接受不了？你喜欢一个人，就要接纳他的一些东西……”尤氏一幅过来人的神情，高屋建瓴地道，“这还需要做好什么心里准备吗？要随时随地地学会包容……”

“那你知道他平时都抽什么烟？喝什么酒呢？” 裘玉蓉继续追问道，“帮帮我呀，同桌……”

“这，我就不大清楚了。你现在就在考虑他是不是大手大脚地乱花钱咧呀？”尤氏笑道花枝乱颤，几乎岔气，“你这也太贤惠了吧，哈哈哈哈……”

“男人嘛，你不要管的太苛刻咧，”尤氏道，“会适得其反的，不是那个谁谁谁讲要学会‘放风筝’吗？我这以前是管得太宽，吃过苦头的，最后闹僵咧，他就再也没有理我。以前我不让他干的抽烟喝酒跳舞，甚至打麻将，我现在都精通得很着呐！”

尤氏突然感觉有些苦涩，眼睛霎时一酸，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她使劲儿地抑制自己，不让那泪珠儿溢出来。

“好吧，我知道咧！你咋咧？同桌，”裘玉蓉看着尤氏有些忽然动容，就在不好意思继续问什么了，“那里不舒服吗？”

“没事儿，没事儿，”尤氏努力地挤出一丝笑容，“用眼过度吧，好几次这样咧，抽时间去镇上买个博士伦一瓶妥，点上就好咧。你坐，我想出去抽个烟……”

“要我陪你吗？”裘玉蓉道，“你一个人行吗？”

“怎么？你要不一块儿去品尝下路扉同学的绿摩尔？”尤氏道，“现在练好了，以后你们卿卿我我，郎情妾意，夫唱妇随，腻歪在一起，让他给你弄两包也就顺当咧嘛，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