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不悦,但依老奴瞧着,那并非是对王爷的不满,反倒是像同琰南王之间有了龃龉,老奴瞧着琰南王出去的时候,脸色也不怎么好看。”洪公公仔细回想着今日早晨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的将给孟沛琛听。
“真是好厉害的心机!”孟沛琛不禁感叹道。
站在一旁的陆憬欢有些不明所以,她一时没转过弯来,这声感叹是对何人发出的。
洪公公大抵宽慰了孟沛琛两句要放宽心之类的话,便匆匆离去了。
诸皇子之间,尽管洪公公同孟沛琛更亲近些,却也不能在韶安王府里逗留太久,毕竟他是圣上身边之人,无论与谁私交过密都可能会给自己同他人招来杀身之祸。
这等天降祸事,没有人再比鸾和宫一众人等感受的更加清晰了。
洪公公走后,孟沛琛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当中,陆憬欢虽不知他在想些什么,但也知道他此刻的内心定是波涛汹涌久久不能平静的。
一个坐着不说话,另一个也只是在旁边陪着,默默的沏茶倒水,并没有半句多余。
宋珏和姚姀两个看了看自家主子的样子,二人很有默契的推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了二人。
“你没什么要问我的吗?”
在陆憬欢泡到第三壶茶的时候,孟沛琛终于开口说话了。
她眼睛都没抬一下,只继续着手里泡茶的动作,“王爷若是想说,自会告诉我的,不是吗?”
孟沛琛被她怼的有些无言以对,只无声的勾了勾嘴角,道:“你可知圣上为何下旨要我去平定南疆?”
一壶茶刚好泡好,陆憬欢倒了一杯放在了孟沛琛的面前,将茶壶放回原处安置好后,才抬起头来,一脸严肃的摇了摇头。
对于圣上的旨意,她确实感到既吃惊又意外。
“我若没看错的话,王爷其实并不精通武艺,对于领兵打仗也并不擅长,也从未私自带过兵,在这方面,王爷可以说是一张白纸,我实在不懂,圣上为何会挑您去平定南疆,难不成是今日我们前往陆家之事被圣上知道,圣上怀疑王爷与陆家……”
说到一半,陆憬欢又一次顿住了,两条眉毛猛地皱在一起,“这样也说不通啊,现在京都能够抽调出去平定南疆的,怕是只有昭韫的那队人马了吧……若是圣上真的怀疑,又怎会派王爷去南疆呢……”
她再怎么聪慧也是长自西境的野孩子,见得最多的也就是战场上的那些门道,对于京都里无声的刀光剑影终究还是了解的太少了。
凭着这样的积淀,就已经能推出来这样的结论已经令孟沛琛惊喜不已了。
“你是不是忘了,洪公公刚才说过,我三哥进过宫。”孟沛琛一手支着头,耐心的提醒道。
陆憬欢顿了一会儿,有些不敢相信的说到:“难不成是琰南王用了什么计谋,迫使着圣上选定王爷?可是我记得琰南王仿佛并不怎么得圣上欢心。”
“欢心有的时候,并没有利益来的重要。”孟沛琛低头长叹了一声,对于这事儿再没有人能比他明白了。
曾几何时,孟锦麟,那个临渊王朝最得圣上欢心的人,却因为一些莫须有的东西送了命。
“南疆并非善地,王爷能有几分把握?”陆憬欢担忧的问道。
孟沛琛勾了勾嘴角,这是他知道自己被推向南疆之后,第一次露出了笑容,“没把握。”
这三个字轻飘飘的从孟沛琛的嘴里吐了出来,他不想再骗陆憬欢了,若是别的事情,他兴许还能有些挣扎的余地,但领兵打仗这种事情确实触碰到了知识盲区,他是真的一点儿把握都没有。
“还有反悔的余地吗?”陆憬欢的眉头锁的更深了,她虽很孟沛琛给她下药对她残忍,却并没有真的像要他一命还一命的打算。
“圣旨一下,我若不尊,便是抗旨。”说这话的时候,孟沛琛脸上的表情悠闲极了,仿佛这根本就不是什么会掉脑袋的大事儿一般。
“那王爷还是想想办法吧,我暂时还没有要当寡 妇的打算。”陆憬欢心里虽担心的要命,可这张嘴偏偏不听话的说不出什么好词儿来。
听到这话儿,孟沛琛倒是直接乐出了声儿,“哈哈哈!好!夫人放心,本王必不会让你成为寡 妇的!”
孟沛琛的声音很大,等在门外候着的宋珏和姚姀听了个一清二楚,两人相视一眼,没忍住的跟着一齐笑了起来。
被几人笑声包围的陆憬欢,脸上泛起愠红,摆出一副恶狠狠的模样,狠狠的瞪了孟沛琛一眼,任凭他再如何调戏都不再开口。
圣旨以下,开春之后韶安王孟沛琛将出征南疆的消息已经传遍的街头巷尾。
原本心里还憋着怨气的陆憬欢也不再同孟沛琛置气,而是将自己关在浮雪院儿里,每日认认真真的研究起南疆的每一片土地。
大大小小的南疆地图是画了一张又一张,陆憬欢恨不得将南疆的每一条小道都在纸上画个明明白白。
“王妃,该用饭了。”姚姀推门进来,一进门就看见陆憬欢又将头给埋在那一堆图纸当众,她摇了摇头,上前劝道:“小姐,咱们先用了饭再继续画吧。”
看着这桌子上满满登登的图纸,陆憬欢有些烦躁,这南疆的地貌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的多,多山也就罢了,湿地沼泽更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狠角色。
这些东西若是不能提前知晓的话,一但被孟沛琛这样的愣头青碰上,只怕是不等杀敌便先自损八百了。
“市面上跟南疆有关的书都买回来了吗?”陆憬欢一边吃着饭,一边追问道。
“都在您那儿堆着了。”姚姀一边布菜一边回到。
“那就好,那就好。”
姚姀看着她这有些魔怔了的样子,忍不住的心疼道:“小姐,您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呀?既然是打定了主意要和离的,那何必还在乎这么多呢?这些日子以来,您日日都趴在那案几上,不是看就是画的,没日没夜的,在这么下去,我看不仅是眼睛要熬坏掉,就连身体都得熬垮不行!”
“你这孩子!”陆憬欢有些心虚道:“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我只是想着尽力棒棒忙而已,咱们在这府上过得能如此舒心,不还得是多亏了王爷么。”
姚姀才不信她这些借口,她这底气儿不足的话听起来怕是自己都不信的。
“我瞧着,您怕是对王爷又心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