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光已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倒西子苑的了，自己交代一切后两人便消失在小巷子。自始至终都带着面具，赵光瞧不清真容，两人穿着不菲，光是那把就让人心生寒意。

　　回到九名患者住处，屋内只有那对祖孙，小姑娘倒是生的水灵，长大了还不知是什么样子。赵光用脂粉将红疹点上，浑身密密麻麻的都是，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老奶奶看着赵光的动作，紧紧抱住自家孙女，赵光这个人她心知肚明，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韩御史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西子苑九名中真正只有三名患者，其他都是韩御史花钱找来做戏的。

　　北冥衡与白墨迟并未径直回御史府出了沧州城。按照赵光的说法，沧州盛产煤矿，因为地势沧州煤矿以及有百年，这也是沧州为何如此繁华的原因之一。只是沧州煤矿争议较大，过个今年就会出现土地霸占，独断强取的混乱局面。直到朝廷派遣韩御史前来沧州，沧州之是方才平息。

　　老人身上的衣服有些破旧，补丁缝补的痕迹鲜明可见，年纪大身体衰弱走路坨着背，走几公里便开始喘气。：“两位公子是外来人罢！”老人沙哑的声音在前方响起，“沧州啊，已经没有多少人记得它原来的样子，被这繁华盖住的是人们的欲 望！”

　　“老人家好眼光，听闻沧州繁华与王城有得一比，我与家兄慕名而来”北冥衡温声回道。只是一旁的白墨迟心里有些不适应，按照年龄说是兄长没有错，可是当今皇子称呼臣子为兄长多多少少有些惶恐。

　　老人回头看了眼两人，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继续引路：“两位公子看了沧州煤矿之地便早些离开吧，这沧州可不像表面这么风平浪静！煤矿之地确实壮观……”说完这句叮嘱老人一路上没有再开口。

　　到了九转峰，老人停住了脚步，眼里有些悲凉。峰回路转直冲云霄，迷雾环绕，秀丽状阔。脚下河道蜿蜒，蛇形走势将两山分开。

　　“果然名不虚传，今日来此不负此遭！”北冥衡感叹。心中生出一种浩然正气。

　　但是很快颦眉“老人家，为何不见工人，此时秋季暂时未曾下雨，理应抓紧时机开工，这沧州冬日快要来临，煤矿需求更甚！此时却不见工人甚是怪异。”

　　白墨迟也察觉到了。

　　老人叹了叹气，很是无奈“这沧州要变天了！一月前楚家与姜家发生冲突，姜家要求停止施工，再挖下去会毁了龙脉冲撞龙神，毁掉沧州，楚家不听劝阻一意孤行，山体崩塌工人一月前全部被埋在山下！”说着老人伸手指了指前方塌陷的山体。眼里的哀伤无人能懂。

　　“为何不报御史府？”白墨迟追问。

　　这么大的事情应报官府，官府上报朝廷。可是竟然没有一个人上报。

　　老人低下头，满脸皱纹的脸上有泪水划过：“报官府？哈哈哈！”老人情绪失控，怒目而视“报哪里的官府？沧州贪官？”老人拐杖重重撼地。声音沙哑的已经无法正常说话。

　　“当然是沧州！”白墨迟道。“沧州如此繁华……

　　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老人抢了去：“繁华？公子直到沧州今日的繁华是建立在多少生灵之上的么！你所站立的一存存土地都是沧州人腐烂的尸体，公子若是直到这些还觉得繁华美好吗！我的儿子就埋在了这下面……””，老人最终瘫坐在地。

　　“！”不止白墨迟，北冥衡同样震撼。

　　沙场是真剑实干，明里的保家护国。可是厮杀换来的安宁都是假象！

　　皇宫吃穿用度通通是上等，繁华之下的沧州竟然是如此肮脏！

　　老人家胡须花白，年过八旬，见过了几十年来沧州的变化，白墨迟与北冥衡四目相对，表示彻查此事。

　　现在想来这位老人家比赵光直到的不少。

　　北冥衡走到老人家跟前，鞠躬行了一礼，良久才开口道：“老人家节哀顺变，逝者已逝，生者往矣，”北冥衡强忍心中怒火，道“实不相瞒，我与兄长并不是路过此地，而是因事而来，希望老人家能把知道的都说与我们，助我们遭人解决沧州病患一事！”态度诚恳，未有半分虚假。

　　老人擦干眼泪，半信半疑道“你们可是说身上遍布红疹的人？你们是为了此事而来？”老人很是震惊。

　　"正是！还望老人家如实相告！"北冥衡正色道“如今不止沧州，云安城甚至王城都出现过！现在棘手至极，我怀疑病根出现在沧州，只是人生地不熟无法证实……”

　　“你们可会解决沧州腐 败的根基？”老人含泪问道。

　　“全力以赴”

　　“好！”

　　……

　　“沧州一月前姜楚两家为挖还是不挖争的不可开交，闹到最后有人报到了官府，御史大人谁人不止是个贪官，只是在朝廷官员面前装模做样罢了，御史受贿赂支持楚家挖，谋取更大利益！龙脉冲撞山体崩塌，工人被埋在了地下，死亡一半，一般死里逃生，只是埋在地下的长眠了，活着走出来的却通通倒下，身上出现红疹，有人传谣是遭了天谴，是上天的惩罚！后来便开始发痒，形势恶化起了民愤，

　　沧州有位心善的大夫看不下去便前往御史府报告此事，生了病的人被御史府带走，说是医治只是至今下落不明！”

　　老人沙哑的声音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白墨迟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或许是听的入迷了……

　　回到御史府已经是近黄昏，天慢慢压下来，唯有御史府的金碧辉煌刺眼至极。

　　这时候韩时余快步走进行礼，道：“下官已经备好吃食，殿下与白将军移步大厅便是！”

　　韩时余笑的恰达好处，要不是听老人所说差点就被骗了！只是事情还没有查明，不可打草惊蛇。

　　淡淡道了句，“御史大人有心了，不知张大人现在身在何处？沧州天气渐寒，腿疾可好些了？”

　韩时余有些惶恐，担心北冥衡知道张大人与自己的关系，小心翼翼回道　“回殿下，御医开了药张大人此时正在屋内休息，晚膳我已经差人送去了！”

　　北冥衡点头示意，便往大厅去了。桌子上的佳肴一点胃口都没有，只动了动筷子没怎么吃。

　　韩时余站在旁边，他可不想与两人同吃，说白了就是地位太低没资格。瞧着北冥衡脸色不太好，白墨迟就更不用说了，脸沉的要杀人。“可是不合殿下胃口，我差人重做……”

　　“非也”，北冥衡脑海中浮现老人的话，历历在目。放下筷子目视韩时余道“御医那边可有什么消息？治的怎么样了？”

　　哼，死了那么多人不上报，在这里谄媚！

　　韩时余以为殿下是在关心那几个假病的状况，能有什么事。本来就没有病，御医又如何，只要一口咬定就无事！

　　“御医说还要些时日，不过眼下九名病人都没有如何异样，些许并不是殿下说的那般……”韩时余说到一半突然停下，意思很明白。是个正常人都可以听懂。

　　北冥衡没有多问，起身回到了屋内此时此刻夜色已经降临，黑暗笼罩这沧州。一封信寄出飞往王城的方向。

　　北冥衡召见御医，御医站在身前，只觉得不理朝政的四皇子虽然看上去温和，可越是这样心里就越是害怕。

　　“殿下，臣无能，辜负了您的期望，未能找出病因”御医心里忐忑不安，偏偏四皇子又不说话“殿下，臣观察多日，那几名身患红疹的人身体与正常人无异，药方开过好几幅，身上的红疹却没有消散的迹象，老臣也不知道问题出现在哪里！”

　　御医真的把真心话的说完了。北冥衡到底所居话！

　　北冥衡对御医的所言并不意外，看来这真正坐实了沧州有问题。“御医请起，本王已经知道了！”北冥衡从椅子上站起，走到御医身旁道，“御医大人所言本王确信，只是时间耽搁久了难免出意外，还望御医尽心尽力，早日找出病根！”

　　御医十分惶恐，连忙拱手道：“臣一定尽心尽力！”，月黑风高，森森寒意袭来。

　　赵光额头汗珠密布，被梦魇缠住，嘴里一直叫着别杀我别杀我！吓得旁边的人，皆用异样的眼光看待他！

　　老妇人将孙女紧紧抱住，怀里的小女孩被吓得眼泪夺眶而出。

　　却不敢哭　，因为她知道晚上御史大人便不会像白日那般，夜晚就是杀人的恶狼。

　　谁要是哭，就会被拉去关在沧州地牢里。那里都是吃人的怪物！他的爹爹变成了怪物，要吃了她们，娘亲被活活咬死，现在只剩下自己和祖母。

　　竖日，北冥衡三人又来到了西子苑，见到赵光那一瞬间，怒意涌上心头。极力掩藏自己的情绪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看样子是被吓傻了，眼神涣散。

　　北冥衡目光看过几个人，最后落在小女孩身上。小女孩身穿粗布布衣，脸上有些污垢，像是有人刻意为之。再看看身旁的老妇人紧张至极。

　　北冥衡瞧见小女话身上的红疹，慢慢走进想要确认是不是假的。

　　“你叫什么？”　北冥衡弯下腰问道，眼神似有明媚春 光，温和至极。

　　是这秋日里的一抹暖阳。

　　“殿下！莫要离得太近！小心染上……”张庵岑急忙劝阻。

　　北冥衡却丝毫不在意，道：“韩御史已经说此病不会人传人，张大人莫要担心。”，说着便恢复原来的样子，目光再次落在小女话身上，“来，告诉哥哥，今年多大了？你的娘亲呢？”

　　小女孩紧张抓紧祖母的衣角，老妇人也是惶恐，欠身道：“小孩不懂事，孩子命苦，生下来娘亲就去世了，不久爹爹也跟着去了，一直跟着老身六载，今年六岁！”，老妇人眼神闪躲，满是畏惧。

　　“是吗？”北冥衡惋惜，继续又道：“告诉哥哥，你几岁了？”

　　众人：“……”

　　白墨迟倒是笑了笑。

　　小女孩还是紧张，北冥衡拿了块桌子上的糕点在手中，笑着道：“要是你告诉哥哥，这糕点便是你的好不好？”

　　小女孩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眼神闪着光，不知是太喜欢糕点还是觉得眼前的美人哥哥温和，不似韩御史。

　　“我叫凌儿，今年六岁……”

　　“给凌儿，慢慢吃”笑意温暖至极。与身上昂贵的衣服一点也不沾边。

　　正在北冥衡准备起身走时，袖尾被人拽着，黑琼琼的手把衣服拉出黑印。“哥哥可以再过凌儿一块么，祖母……”

　　韩御史屏住呼吸，该死，这两个人当时就该杀了。

　　气氛瞬间严肃，赵光打了个激灵，一开始怀疑昨天要杀自己的就是北冥衡……

众人都以为北冥衡会大怒，结果……

　　“好！”北冥衡将一盘都给了凌儿。

　　真是出乎意料。

　　北冥衡回到方才的位子，端起茶杯，轻轻推了推上面漂浮的茶叶道　“御史大人辛苦一下，以后每日都给这孩子一些糕点！”

　　韩时余连连点头，余光狠狠撇瞥了眼跪在地上的老妇人。

　　这时白墨迟突然站起来，行了一礼道：“臣知殿下爱民，但切勿冲动，现在病根未知，染上可让我们如何交差！”，神色满是担忧。

　　张庵岑心里满是不屑，一个没有势力的皇子，死了又如何。只要不是赖在自己头上，死了就等于踩死一只蚂蚁一样，毫无感觉。　既不会引起朝堂动 乱，也不会有人在意。朝堂三分，太子、二皇子、作死的摄政王。

　　只是要做做样子，张庵岑与韩时余也弯腰道：“殿下尊贵之躯，莫要接触此等污秽之物！伤了身子就不好了！”

　　北冥衡心想都是做戏，张庵岑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给外出类拔萃！

　　没有任何表情，温和至极。依旧带笑，还是那句话：“韩御史已经查明不会传染，用不了几日便可以回王城，无须担心！”

　　只要查明事情原委，便可以早日回到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