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说，她当时对于陈飞的变化很是吃惊，但是细细想来也就理解了，在老尧山这个土匪窝里，指着林东那个账房先生，陈飞跟那帮孩子也许早晚要成为那点灯的尸油，所以他必须找一个比林东要强大的靠山，在这老尧山里，除了牛云申便再无其他人，所以他冒险去参加抢龙头，忍住对奶奶的情感，巴结牛云申，认下牛云申做义父，这一切都是为了能在老尧山活下去。

我问奶奶为何陈飞不依靠她来巴结牛云申，奶奶看着我没有说话，泪水却吧嗒吧嗒的往下流，我说不出奶奶当时的心情，直到奶奶说了之后的事，我才明白了陈飞对奶奶的情感真的是豁出了命的。

那天，陈飞成了老尧山最年轻的龙船老大，也成了牛云申最信赖的人，但是他的狠辣也彻底的被释放出来。

“你，出来！”陈飞突然指着那个刚刚在底下用刀砍他竹竿的大汉高声叫道。

那人抬头看了看陈飞，眼神里充满了一丝的鄙视。

“既然我抢到了龙头，那今天我就得给这龙头祭点血，你不是不服吗，那咱就台上比光明正大的比一下，刀枪无眼，生死有命！”陈飞看着那男人继续说道。

“好！”牛云申不由满意的看了看陈飞点点头，“既然他们不服，那就让他们看看你的本事！”说完从腰间掏出了一把手掌宽的平刀递给了陈飞“这是跟我二十年的刀了，要是赢了，这把刀就给你。要是输了，这把刀也是要见血的。”牛云申看着陈飞狠狠的说道。

“知道了义父！”陈飞接过刀，直接跳下了看台直奔高台而去。

奶奶想要阻止，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现在她真的不适合说话，一旦说了，可能牛云申对陈飞又会产生怀疑，甚至有可能借机杀了他，同时也怕陈飞分心，只能眼神默默的看着陈飞，祈祷他平安！

那大汉看着陈飞拿着牛云申的刀，眼里充满了一丝恐惧的看了看在看台上的牛云申，他没想到牛云申会将自己的佩刀交给陈飞。

“你不是要抢龙头吗？今天你若杀了我，这龙头我就让你给了！啊！”话音未落，陈飞便举起刀直接向那大汉的脑袋砍去。

“咔！”的一声，大汉还未反应过来，刀已经到了面门，赶紧向右一躲，没有躲及，左臂顿时被刀平肩的砍了下来。

“啊！”奶奶吓的赶紧的捂住了眼。

“好！”牛云申却大声的叫着好。

奶奶透过指缝看去，却见那大汉已经倒地，陈飞一只脚踩在了那大汉的头上，高高的举起了砍刀，直接将那大汉的脑袋剁了下来，鲜血喷在他的脸上，像极了之前奶奶见到的总管。

“还有谁不服的！”陈飞抓起那大汉的脑袋冲着台下的人叫嚣道。

下面一阵寂静，那些之前还有不服的人看着台上如魔鬼一般的陈飞，再也不敢对他有所怀疑。而奶奶虽庆幸陈飞能赢，心里却有着一阵莫名的失落与伤感。

那天之后，奶奶便再也没有踏出过房门半步，没日没夜的绣着婆婆的寿衣，而牛云申也不再经常过来，有时半月都来不了一回，这让奶奶觉得有些蹊跷。

“姑娘，歇歇吧，出去走走，现在外面的桃花都快开了。”经常给奶奶送饭的一个老妈子看着奶奶没日没夜的绣衣服，便劝说道。

“不用了，我快绣好了。”奶奶抬头感激的看了她一眼。

“大当家的不让我跟你说话，可是我看你这么没日没夜的绣，真是苦了你了。”老妈子说完抹了下眼泪，便转身退了出去。

“大妈，你等一下。”奶奶突然想到了什么，赶紧叫住老妈子。

“怎么了姑娘？”老妈子听见奶奶叫赶紧快转身问道。

“牛大当家的最近怎么没来？”奶奶问道。

“他出岛了，好像听说潍县出了乱子，他去看看。”老妈子答道。

“出什么事了？”奶奶好奇的问道。

“这我就不清楚了，我也是听人说的。”老妈子回答道。

“那没事了，谢谢啊！”奶奶放下绣针看着自己手上的凤凰寿衣，眉头紧皱。

又是三天过去了，奶奶终于将凤凰寿衣做好了，同时在她的床上，还有一件同凤凰寿衣一样的衣服，奶奶这几个月整整做了两件凤凰寿衣。

“哈哈……”牛云申爽朗的笑声从门外传了过来，奶奶赶紧站起身来，看着牛云申一脸开心的走进奶奶的房间“那寿衣可绣好了？”一进门牛云申便问道。

“昨日刚刚绣好。”奶奶回答道。

“太好了！快拿来我看看！”牛云申顿时脸露兴奋的伸手跟奶奶要。

奶奶从床上拿起那件凤凰寿衣递了过去。

“太漂亮了！”看着手上那件凤凰寿衣，牛云申不由的称赞道。

“这寿衣已经绣好了，我也会兑现我的诺言，你选个吉日，摆灵堂祭奠完我的婆婆，我便嫁给你。”奶奶看着一脸兴奋的看着寿衣的牛云申说道。

“不着急，我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牛云申反而摇头说道。

“你要反悔？”奶奶顿时眉头紧皱的看着牛云申。

“有你这么美的小美人，我怎么能反悔呢！”牛云申一脸色相的看着奶奶，但是很快他的眼光再次转移到了那件凤凰寿衣身上“因为这件衣服，吴家已经被日本人给炒了家，现在只要我把这件衣服献给左次郎，到时候我就可以代替吴家成为日本人在潍县的代表，那时候我们在潍县举行结婚大典，岂不是更加的风光！”说到此处，牛云申的脸上露出了难以形容的兴奋之色。

“这可是我婆婆的寿衣？！”奶奶顿时急切的叫道。

“寿衣怕什么，反正你会绣，大不了你再绣一件，现在这件我先拿走了。”话音一落，牛云申便直接将寿衣抱紧迈步走出了奶奶的房间。

“你站住！”奶奶着急的大喊道，但是却未追过去，牛云申也不会停步。

虽然奶奶的脸上露出了极为着急的表情，但是眼神里却透着一丝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