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奶奶看着夕阳沉静在回忆之时，突然听到身后有一丝异响。

“谁？！”奶奶赶紧转身警惕的问道。

“我。”赵振龙就站在奶奶身后不远处看着奶奶。

“大当家的！”奶奶一看是赵振龙，赶紧的躬身答礼，但是心里却咯噔一下，大叫不好，因为自己中午刚刚跟英子说自己怀疑赵振龙就是微山湖的内鬼。

“这是你绣的？”赵振龙脸色沉着，却没有怒气，看着奶奶手里的刺绣问道。

“是的。”奶奶赶紧点点头。

“能给我看看吗？”赵振龙带着询问的口气问向奶奶。

“当然。”奶奶赶紧把手里给玉珍做的寿衣递了过去，心里有些庆幸，明白赵振龙不是来找自己麻烦的。

赵振龙仔细的看了看奶奶绣的刺绣，脸色却依旧阴沉，但是可以从眼神中看出他的惊讶之色。

“这是给谁绣的？”赵振龙抬头问道。

“这是给玉珍做的寿衣。”奶奶赶紧回答道。

“你会做寿衣？！”奶奶这么一说，赵振龙脸色顿显惊讶一下。

奶奶点点头，她看得出来赵振龙知道做寿衣的禁忌，所以也不再多解释。

赵振龙看了奶奶一会，其实有经历的人无需多言，一切的解释都在眼神之中，赵振龙从奶奶的眼神中便读懂了奶奶，所以他也没再多问，只是把刺绣递还给了奶奶。

“在微山湖这几日过得还习惯吧？”赵振龙关心的问道。

“多谢大当家的关心，一切都还好。”奶奶赶紧欠身回答道。

“这几日我也是忙，没得空过来，你是格格对吧？”赵振龙看着奶奶问道。

“额……”奶奶也是一愣，毕竟自己之前在三庙村被误认成了格格，也就三庙村的人喊自己格格，之后也就没什么人再提了，毕竟自己也不是格格，所以奶奶也都快忘了这件事，被赵振龙这么猛然一说，奶奶自然有些犹豫。

“我也是听辉子回来告诉我的，说你是皇宫里的格格，是当年被齐门送进宫里的大小姐所生。”赵振龙见奶奶有些犹豫，以为是不愿意跟自己透漏，便向奶奶解释道。

“是！”奶奶想起沈婆之前的话，便点头回答道。

奶奶回答完是字，就见赵振龙下意识的弯了一下膝盖，但是很快的又伸直了，看奶奶的眼神也多了一丝敬畏之色。

“明日一早云辉就带着英子出湖了，您要是有什么事的话直接来找我吧。”

其实这话若是别人来听也听不出什么异常，但是在奶奶毕竟是从小在天津长大的，又跟随着婆婆流浪几年，对于北方人在称呼上有极大的敏感对，特别是之前赵振龙在提到奶奶时一直说“你”，而当奶奶亲口承认自己是格格时，赵振龙立刻从“你”变成了“您”，虽是一字之差，却体现了称呼者在对方心里的地位。

“多谢大当家的！”奶奶带着感激之情冲着赵振龙深鞠一礼，起身说道：“我现在还真有一事想要拜托大当家的。”

“请说！”

“不知道玉珍的尸体被大当家的安放在哪里？”

“如今事情还没查清楚，也不能将尸体埋了，而且现在日子一天天又暖了起来，我怕尸体腐烂，便将尸体放在了微山湖的地窖里，用冬天收集的湖冰覆着，放个半年应该没什么问题。”赵振龙详细的跟奶奶回答道。

“您能带我去看看她吗？”奶奶有些请求的问道

“现在？！”赵振龙有些惊讶的跟奶奶确认道。

“现在！”奶奶坚定的点点头。

看着奶奶坚定的神色，赵振龙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那您跟我来吧！”

奶奶看得出来赵振龙其实是担心奶奶害怕，要是白天倒也罢了，毕竟现在天色已经快黑了下来，正常人白天见到死人都会怕，何况是晚上，所以他才会惊讶的跟奶奶确认一遍，他虽然从奶奶的眼睛读出了奶奶的磨难，但是却不知道奶奶不知道从死人堆里爬过了几回，死人对于奶奶来说比活人更让她安心。

中国北方因为冬日的时节大雪封门，青黄不接，所以都有挖地窖储存过冬粮食与蔬菜的习惯，包括徐州地区，如今大多数人听说的多是东北地区如此，只是因为气候与生活水平提高的原因，很多北方地区也就没有了这个习惯。

因为人口多，又是渔村，所以微山湖的地窖要比一般大户人家的地窖更大和更深，里面还堆积一些冬天从微山湖凿取下来下来的冰块，加上一些鱼腥味，使得地窖里不仅阴森寒冷，还有着很浓重的腥臭味，就连赵振龙下来后都有些皱眉头，可见他很少来这个地方，倒是奶奶并不在意，毕竟这里要比老尧山的尸油洞好多了。

“就在那里。”赵振龙举着油灯，指着前面放在地窖最深处的一口棺材说道，周边围了一圈的饮马槽，里面放着一块块冰。

奶奶跟着赵振龙走到棺材前，转身问向奶奶：“打开吗？”

“恩！”奶奶点点头，她心里有着说不出的伤感，但是却又希望里面不是王玉珍。

赵振龙将油灯放在了饮马槽的冰块上，双手抓住棺材盖，一个劲力便将棺材盖移开。

奶奶走上前，往里探头一看，不由眼泪夺目而出，吧嗒吧嗒的往棺材里落，因为棺材里不是别人，正是齐凤飞的儿女王玉珍，虽然说被水泡的有些变形，但是整个轮廓还是看得出来的，关键是王玉珍的面部全部是伤，可见在被投湖之前是被人虐待过的，奶奶赶紧的伸手拉开她的衣服，只见身子上也全部是伤，顿时心里一阵怒火，牙齿咬的格格吱响。

“玉珍，姐姐来看你了！”奶奶颤抖的手再一次摸了摸王玉珍已经冰冷的脸说道。

若不是齐凤飞跟着自己去了三庙村，王玉珍也许根本不会死，所以奶奶至今对王玉珍的死一直都很内疚，说到此处时奶奶眼里的泪还是会止不住的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