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空靠坐在门廊下的小椅子上晒太阳，院子里的药材簸箕一层层地堆叠着，像一个个小塔。

　　沉夜心帮着两个学徒整理着药材，整个院子里弥漫着一股药香味。

　　看着忙碌的沉夜心，这一刻的路空觉得很放松。

　　他的身体还非常虚弱，甚至连站起来都很费劲，但情况在慢慢变好。

　　至少今天他已经能下地了。

　　“路公子，能收收脚吗？”一个十岁左右的女童抱着一个大大的簸箕，门廊下的路空伸着长腿，挡住了她的去路。

　　半睡半醒之间的路空惊醒过来，连忙把脚收起来。

　　“抱歉抱歉。”

　　秋日暖暖的阳光晒得太舒服，他都快睡着了。

　　沉夜心转头，见到路空懒洋洋的样子，莞尔一笑。

　　路空眨眨眼，转过了头去。

　　这几天沉夜心的查克拉有所积累，她变得年轻了一些。

　　至少眼角那一点点鱼尾纹已经消失了。

　　但成熟的味道却更加浓烈了。

　　懒懒地站起来，路空觉得自己还是回房间睡觉比较好。

　　就在这时，院子里忽然来了两个年轻人。

　　路空想了想，又坐下来了。

　　来的两个年轻人，一个穿着文士的青衣，宽袍大袖的，长相俊秀，名叫“张桐”，是那大夫的儿子，在镇里的社学读了几年书，考了两次童试，是个童生。

　　另一个低着头，腰微微弯下，跟在张桐身后，是他的小厮。

　　这张桐自从前几天为了拿书来过一次以后，就被沉夜心深深地吸引了。

　　这三天两头地就跑过来，让路空觉得有些腻烦。

　　只是这张桐也很遵守礼貌，多是站在沉夜心一米外，没话找话。

　　偶尔也关心一下路空的身体，还说要带家里珍藏的人参给路空补补——

　　这可能是沉夜心说路空是她弟弟的关系吧。

　　是的，对外两人是以“姐弟”相称。

　　就是路空这样子不太像是个“弟弟”。

　　沉夜心解释说路空患上了“早衰症”。

　　“陈小姐，今天镇上来了一个杂戏团，你想去看看吗？很有意思的，他们还会钻火圈……”

　　“我还带了吴老汉的烧鸡过来……”

　　“陈小姐喜欢什么书？最近镇里的书商又进了一批话本，那本《莺莺待月西厢》挺有意思的……”

　　……

　　这张书生嘴巴叽叽呱呱的也不带停的，路空觉得有点聒噪，但也没有阻止他。

　　沉夜心只是在他刚进来的时候点了点头，打过招呼，就再也没理他了。

　　路空觉得这比沉夜心还矮半个头的张书生保持着一副温和的表情自顾自地说话，温言细语的，有点滑稽。

　　这个世界的人平均身高都不高，像沉夜心这种170出头的，在蓝星就是个平均水平。

　　但在这里，已经比大多数男人都要高了。

　　路空这个190+，要不是他站得少，在这里真的鹤立鸡群。

　　字面意义上的。

　　闹腾了一阵，最后沉夜心收下了张书生带来的烧鸡，然后把他打发走了。

　　回头见到路空就差开始嗑瓜子了，气不打一处来，沉夜心在路空屁股下的小椅子上轻轻踢了一脚。

　　“哎哟！”

　　摔倒地上的路空狼狈地爬起来，他觉得沉夜心有点不一样了。

　　那种作为司令高高在上的气势，好像越来越淡了。

　　他磨蹭着回到房间，看见沉夜心在帮他收拾床铺，嘴角咧起了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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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河浦镇的日子简单而闲适，沉夜心超出时代的药学见识和医疗能力，轻松就能获得足够维持生活的收入。

　　这一周他们已经从镇外搬到了镇里了，还有了一套不错的小院子。

　　自从沉夜心在一次送药时帮助张大夫救治了几个妇人以后，“妇科圣手陈大夫”的名头就在小镇上传开了，这也是他们能搬进镇里的原因——镇守夫人多年的难言之隐终于得到了解决。

　　路空也没觉得不好意思，他只是在养精蓄税，尽快恢复身体，再想办法恢复瞳力才是正事——

　　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养，他的写轮眼已经恢复了三勾玉的瞳力，甚至能勉强打开万花筒写轮眼，但依然不足以支持他开启【空间传送】——

　　这种能力的冷却时间有点长，他还没能恢复足够的瞳力去锚定婆娑星的空间坐标。

　　沉夜心对此表示不着急。

　　她甚至有些享受河铺镇上的时光。

　　这里的生活实在太安逸了。

　　鱼米粮食常年丰收，人口构成合理，自然灾害从未听说，镇上的官吏富户大多也是良善人家，百姓安居乐业，民风淳朴，堪称世外桃源。

　　沉夜心哼着渔女的小调，从外面回来，头上包着青花头巾，手上抱着装满衣服的木盆。

　　不施脂粉的脸依然娇媚动人，看起来已经只有二十来岁，明亮的大眼睛不再饱含威严，看着在院子里打拳的路空，变得温柔如水。

　　把几件衣服简单地晾晒起来，她回头看着在井边冲水的路空。

　　经过近两个月的恢复，路空看起来已经完全恢复健康。

　　脸上的皱纹都少了许多，看起来已经不像个小老头了。

　　他穿着一条短裤，把清凉的井水从头上直接冲下，氤氲起淡淡的白雾，笼罩着他那身强劲的腱子肉。

　　“又出去洗衣服啦？家里不是有井吗？”

　　路空好笑地看着她，越来越像个家庭主妇了，居然还喜欢和邻居大妈一起结伴去洗衣服。

　　“大家一起洗比较有趣，以前没有体会过。”

　　沉夜心没觉得有什么好笑的，把一条毛巾丢给路空，“快点收拾，前门已经有些病人在等着了。”

　　“好。”

　　路空点点头，随意地擦干身体，也开始忙碌起来。

　　小镇人口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几万人大概是有的，每天的妇科病人也不少。

　　但这里的人大多身体比较健康，问题都不太大，经过一周的忙碌，女病人也稍微少了一些，开始维持一个正常的数量了。

　　把前门的门板卸下来，摆出几张椅子，给先来的病人歇脚，然后再按顺序把人请进内室去看病，他自己躲进柜台后面去抓药了。

　　一边随口和上门的阿姨大妈说些家长里短，路空也一边做着盘算。

　　这生意倒是不错，除了妇科以外，其实也有些其他病人会上门，还有平常抓药的收入。

　　下个月就可以请个手脚勤快的阿姨来帮忙照顾生活了。

　　像是洗衣服之类的事情，还是找人帮忙比较好。

　　忙碌起来的时候，路空好像忘记了什么。

　　他开始去想自己忘记的事情，但刚好一个病人从内室里出来，需要抓药结账。

　　路空把自己忘记了什么抛到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