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

　　张小珺心大得很，根本没多想，牵着牛二母子俩就准备去看房子。

　　那妇人姓邢，夫家是本地的，邢氏带着张小珺七拐八拐的，穿了几条小巷子进去后，便指着一道锁起来的大门道：“喏，就是这里了。”

　　张小珺抬头去望，那院墙足有两人高，上面爬满了青苔，有根树枝光秃秃地露出来，在冬日的午后，显得犹为冷清。

　　邢氏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嘀咕道：“那是早年间种的梅花，以前还开花的，这几年蝗虫啃得太厉害，这梅花就半死不活地了。”

　　两人一道进去，果然是一个一进的院子 ，三面皆是房屋环绕，中间庭院宽敞，东西两边一个做了厨房，一个住人，北边是正屋，结构简单，张小珺一间一间的看过去，当下就十分喜欢，爽快地付了租金。

　　“嫂子，这房子真不错。”屋里家具保存得还算完好，她要是住得话，打扫干净，再去街上买些被子和柴米油盐就可以了。

　　“姑娘喜欢就好，只是除了必要的时候，轻易不要出门，尤其是晚上，知道了吗？”

　　邢氏再三叮嘱，又告诉有事可以去找自己后，这才拿着租金满心欢喜地走了。

　　张小珺站在庭院中间，张开两只手大大地伸了个懒腰：“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

　　身后无一丝反应。

　　她回头去看，两头一大一小的牛跟自来熟一样，晃着屁股就钻进厨房找吃的，找了一圈，屋子里空空如也，又迈着脚步出来顶张小珺。

　　“好好好，牛大娘，牛大哥，你们等等，我这就去买。”

　　把院门锁好，张小珺乔装打扮一番，在镇上逛了个遍，别说草料，连颗杂草都没有，想到家里两张嗷嗷待哺的嘴，她只得咬咬牙高价买了一些米面，肉极少且贵，最后也买了一斤回来。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累了一天，张小珺动作利索地把厨房率先整理出来，玉米面给牛二母子摊成饼，她自己则做了五花肉焖饭，大米淘洗干净，先不要放水，将切好的五花肉煎至微黄，拌好酱汁， 翻炒均匀后，倒入米饭中，加水没过肉片，开始焖煮。

　　这道菜她之前是跟着网上学的，因为简单所以常常做来吃，就是可惜，这里没有冰箱，也没有现代大街上随便买得到的蔬菜，只能吃多少做多少，省得浪费。

　　一人两牛吃得头也不抬，待三碗米饭见了底，张小珺才放下筷子：“不行了，再吃下去，我就要吐了。”

　　牛二食量本来就大，还要喂奶，盆里的玉米饼子吃得极香，旁边的斗牛士在喝饱了奶以后，对它娘的饼子极为感兴趣，啃了两块张小珺就不给了，怕它吃多了不消化。

　　斗牛士颇为不满，仍然意犹未尽地用脑袋蹭着张小珺，似乎还要，张小珺摇头，满心忧愁：“不行，今天买的玉米面都做了，剩下的米和肉是我的。”

　　斗牛士立刻听懂了，抬起后蹄就想踹张小珺一脚，索性张小珺躲得快，她想也不想地，抄起筷子照着小家伙脑袋就是一下！

　　“你个小没良心的，刚吃完就想踢老娘，皮痒痒了是不是？”

　　这么小就敢对她动手，以后长大一点还得了，所谓子不教母之过，这小家伙好歹也是她看着出生的，她有责任、有义务把它往正路上引导。

　　被她一喝，斗牛士委屈得不行，“哞”了一声就往牛二身下钻去。

　　大概是初为人母，牛二对这个独子可谓是十分宠爱，立即用“埋怨”的眼神瞪了张小珺一下，然后伸出舌头舔舔斗牛士的小脑袋，似乎是在安慰它。

　　吃饱喝足，张小珺把西厢房的灰尘打扫干净，给牛二母子两铺了几床被子，炉子里点上火，窗户透了丝缝隙，就把它们赶出厨房，自己一个人对着灶火算账。

　　租金，买米面肉，加上一路上的花费，原本富足的荷包一下子扁了下去。

　　难怪山水镇人烟稀少，百姓连基本的温饱都不能满足，还有谁会留在这里。

　　哎，亏她之前还觉得自己是个小富婆，眼下居然连两头牛都快养不起了，不行，不行，得赶紧找活计，不然早晚她就要露宿街头了。

　　打定了主意，张小珺次日一大早就去了集上，说是集，真正摆摊的就那么两三家，而且还不是最要紧的米面，那些东西都被商户牢牢锁在铺子里，客人要是有需求的话，就直接进店买卖，这样做也是为了防止灾年有人作乱。

　　毕竟人饿得狠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张小珺一路问了几家，得到的都是不招人的回答，她跑了一上午，连口水都没得喝，唉声叹气找个了地歇会。

　　冬日里太阳暖和，照在人身上很是舒服，集上人不多，因此张小珺一下子就注意到那个身穿华服的女子了。

　　她带着个一岁多的小孩子，虽然衣物华贵，神情却极是狼狈，嘴里不停地哄着那孩子：“哦，乖，泉儿不哭，娘在啊，不哭啊……”

　　那小孩子扎着一对辫子，虽然哭得眼泪鼻涕都是，可是仍能看清五官漂亮，只是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停地在那女子怀里扭来扭去。

　　张小珺转转眼珠，走到那女子身边，把在孟府的那套礼仪规矩现学现卖：“夫人，可是需要帮忙吗？”

　　那女子本来心生警惕，见张小珺有礼在前，脸色先缓和了几分：“多谢姑娘，只是小儿有些饿了，奶娘又一时走散了，这才哭闹不止。”

　　“那倒是好办，”张小珺几乎有些想笑，真是天助我也，她正愁生计，有钱人就送上来了，“夫人，我家里有些牛乳，夫人若是不介意的话，可予令郎一试。”

　　“这，干净吗？”女子大概是没怎么带过孩子，连手法都极为生疏，小孩子扭来扭去的，好几次差点摔了下去。

　　“夫人放心，若是不干净也不会给小公子用了，我这就去取来，夫人稍等。”

　　语毕，也不待那女子反应，张小珺便快速地转身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