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车回佛品店,路上给邓浩打电话,邓浩说他把林航送到了医院,人已经醒了,但他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邓浩得知我要回店里,也想回去,我没有同意,让他一直守着林航。
回到店里,我把那张纸符在佛品店的佛像前烧了,在烧的过程中,我耳边隐隐响起了小孩的哭声,哭声中似乎还夹杂着咒骂,可随着我体内几声猫叫,小孩子的哭声便渐行渐远。
是我体内的灵猫,把鬼婴吓走了。
佛教与道教虽然殊途同归,但佛教主要是通过慈悲和德行来感化魔,这样可以避免使用压迫或强硬手段,从而避免了陷入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的困境,使其心悦诚服。
纸符烧完,我给佛像上了一炷香,拜了三拜。
第二天一早,我赶去了医院,林航手上吊着瓶子,人还在睡觉,我带着邓浩出去吃了早餐,然后给林航捎带了小米粥和包子。
回到医院,林航已经醒了,他饿坏了,一口气喝了一碗粥,吃了颗四个包子,还觉得没有吃饱。
我问林航昨晚的情况,林航说他只记得自己把纸人肚子刨开,后面的事完全没有印象。
这种事不记得也好。
我告诉他,事情已经解决了,薛敏的鬼魂再也不会找他,林航很高兴。
两天后,林航出院,到佛品店找我们,给我们拿来了一万块钱作为感谢,我们收下钱,买给了他一本佛经。
佛教驱邪不直接收东西和钱财的,这主要是因为佛教文化中对于物品的接受有着严格的讲究和禁忌。所以基本都是以买东西的方式收取酬金。
虽然,我对此不以为然,可我们表面身份是开佛品店,自然要把表面的文章做足。
同时,我还提醒林航,以后行医治病时一定要遵纪守法,以救死扶伤为己任,只有这样他才能在这行做的长远。
把林航刚送走,刘作武就来到了佛品店,刘作武戴着墨镜和一顶帽子,看得出身为大学教授的他,即便知道世界上有鬼,但对进出我们这种地方,还是有些放不开。
给刘作武让座倒茶,刘作武才把墨镜摘了下来,他由衷的说:“谢谢你们。”
邓浩笑着说:“为什么要谢我们?要谢我们的应该是学校吧。”
“昨晚我梦到薛敏了,我梦到她走了,是带着笑容走的。我是替她来谢你们,要不是你们,她的灵魂会一直困在学校。”
我说:“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佛的教义是普度众生,劝人向善,你们都是好人。”
好人?
我可不敢说自己是好人,我只能说自己不是坏人。
人性都有阴暗面的一面,一般情况下人都会压制自己的阴暗面,展现自己善的一面。但阴暗面就像是魔鬼,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跑出来,哪怕是不经意的一下,就足以酿成大祸。
就像一个平时老实巴交的人,可能因为某件不起眼的小事,就会杀人一样。
世界上如果真有能完全压制自己人性阴暗面的,那应该就只有佛陀了。
我说:“准确的说,佛教的教义是四谛、缘起、五蕴以及无常、无我等。”
刘作武说:“佛教是一门高深的学问。”他环视店面,问:“你们有什么入门级佛教书籍推荐吗?我想看看。”
邓浩拿来了《佛学入门》、《正见》、《西·藏生死书》等,刘作武很爽快的一口气全买下了。
费用两千多,我想给他打半价,可刘作武坚持不用,还说经不可轻传,亦不可空取,容易得来容易舍。
大教授说话的水平,果然不一样。
于是,我只好原价卖给他。
我问他,张明智的情况怎么样。
刘作武神色黯然,说张明智毁容了,医生说是烫伤,还好奇的问是怎么烫的。不过,刘作武并没有告诉张明智妻子和儿子,张明智和薛敏的事,他觉得自己不能看着自己表兄家庭因为这事毁了,至少不能让张明智的形象在他儿子心里塌方。
至于,其它的事,刘作武并不愿意多谈。
之后的很长时间,刘作武会时不时来佛品店买佛教的书,从和他的攀谈中得知,他在利用业余时间研究佛教。他现在的工作稳定,而对名利无欲无求,开始追求精神上的寄托。
以刘作武德学识,他对佛教的研究很快,而且对佛教的认知也很深刻,至少比我深刻。
在2017年的冬天,我被庄墨叫到了京城参加一个类似“团建”活动。这种团建活动,每年举办一次,只有当地的负责人才有资格参加。
其实749局的运作,并不像是事业单,而更像是一家信息采集公司,而我就好比是派到地方的分公司负责人。
参加这次团建的都是京城周边城市的负责人,有的负责两个城市,有的负责三个城市,像我这种只负责一个城市的,属于刚上任的新负责人。
参加这次团建的一共十八个,有河北的,有山东的,也有天津的,这些地方都归庄墨负责。
我原本以为,所谓的团建工作,就是大家吃点喝点,同僚之间互相认识,然后在象征性的搞点小活动什么的。
没想到在开会的时候,庄墨说要组织我们去贵州省贞丰县的双·乳山,开展为期一周的野外生活。
说完这话,下面的人就开始议论纷纷,我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场合,谁都不认识,就问旁边一位三十来岁,留着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
“老兄,双·乳山有什么特别的吗?”
大胡子瞧了我一眼,说:“你是邯郸的负责人陈安吧?”
我有些惊讶他居然认识自己,问:“你是?”
“我姓胡,叫胡多水。是邢台地区的负责人。”
原来是邻居。
“幸会,幸会。”我伸手跟他握手,可胡多水却视若无睹,他翘起二郎腿,说:“急于证明自己,工作努力没有错,但也要明白自己的职责范围,蛮干会适得其反的。”
听他的话,好像对我有意见,可我也没得罪他呀?
猛地,我想起了盗采河沙的事。沙场位于邢台和邯郸的交界处,从归属上来说,属于邢台管辖。
我在沙场设下了“雷阵”,等于是越界了。
我谦虚的说:“胡哥,我刚接手邯郸,如果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周,让你不高兴了,还希望你多包涵。”
“呵?你哪有做得不对?你做得很好嘛。”
“胡哥,沙场的事是我考虑不周,当时我……”
胡多水抬手制止说:“唉?我可没说沙场的事。那件事你做的没问题,自己管辖区域有人找自己,发现事发地在外地,你去解决很正常,也是按规矩办事嘛。”
确实是按规矩办事,当初我去邯郸上任时,我就问过庄墨,如果找我的办事的人不是本地人怎么办,庄墨说这种事情很普遍,所以局里本着谁接待谁负责的原则处理。
所以,我跟胡多水认错,并不是觉得自己真错了,只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聚会,不想跟人闹得不愉快。
但见胡多水一副咄咄逼人,还阴阳我的态度,我也不在惯着他,便说:“胡哥说的没错,只要按规矩办事就不会有错,即便有错那也是上面的错。”
这话的潜台词就是,你有什么不满去找庄墨,别跟我来这一套,我不吃。
胡多水脸上露出些许诧异,说:“庄老说,你是个年轻才俊,就是不知道你有多才俊。”
我正要反唇相讥,坐在我后面的年轻人,轻轻捅了我一下,小声提醒说:“别说了,庄老在看你们呢。”
庄墨坐在阶梯教室的讲台上,果然正我们这边看,我不在言语,打开拿起笔在本上随意的画,假装自己在做笔记。
会议结束,坐在后面的年轻人主动找到我,说:“认识一下,我叫程栋,负责天津区域。”
我跟他握手:“你好,陈安,邯郸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