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翁归等着汉廷的消息的时候,先来的则是赤谷城的信儿。
什修明一把拦住着着急匆匆赶去赤谷城的翁归:“昆莫此时不能走。”
“汉廷还没有回复,匈奴那边暂时没有动作,我就去两天,两天就回来。”
什修明了解翁归的性子,国事自然是第一,但解忧的事,并列第一。
“那我去一趟,昆莫可信我。”
“不信,别的我都信,忧儿的事,没我在,就不放心,任谁也不行。”
“那我随你一起回去,那些人作妖的本事,自然比不过我。”
翁归甩了一个印给他:“我不在,国师必须在。”
什修明根本不敢接这个烫手的山芋,昆莫印刚到手里他又赶紧仍回到翁归手中。
“昆莫不是说笑吧,这东西岂能随意给人,我又岂能接得住。从来我都是云里来雾里去,可别连这点自由都剥夺了。”
翁归瞧着什修明说话间的眼神,有些躲闪和心虚,向来不是如此的什修明,确实会有很多理由可以推脱,但这次,有点不一样。
不明所以的翁归,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将这两天的国事交给阿提图和蒙尔其云两人。
他心系解忧,自己的东西一点儿没带,一个行囊装满了解忧的衣食住行。
解忧这边的水深火热已经到达顶点。
须卜冬灵受许令指导,模仿解忧的笔迹,足够以假乱真,所以假传解忧信息。
说是暂时不归,请勿挂念!
没头没尾,让翁归极度没有安全感。
第一,解忧的习惯不会没事来信。
第二,来信她定会说明缘由。
第三,这封信虽然模仿得出神入化,形似极了。
但是,解忧的隶书,夹杂了现代艺术字体的影响,从小都是写的那种比较不正统的汉隶,那时候父亲刘生和师父许令头疼不已。
这,绝对是模仿不出来的。
但也不是谁人都能看出来的。
翁归与解忧相处二十几年,自然是了解得很透,一看就不是解忧的笔迹。
所以,他才会着急慌了神,火速赶往赤谷城。
三个时辰已经是飞马狂奔了。
这次秘密回冬都,只有他和什修明,并没有惊动其他人。
王帐里空空荡荡:“忧儿,忧儿……”
转身又去解忧的寝帐找。
须卜冬灵早就候在解忧寝帐之外。
远远瞧见翁归过来,就开始自己捯饬一翻。
“哎呀!是谁不长…… 眼……”
她故作偶遇翁归,被他撞到的样子。
抬眼瞧瞧,一脸吃惊:“ 昆莫?”
又用手去触碰翁归的脸:“该不会是日思夜想产生了幻觉?”
翁归挡住她的手,将她扶了起来:“左夫人不用怀疑,你没看错,是本王。”
久了没有听见翁归的和声细语,须卜冬灵刚刚站起来又顺势倒在翁归的怀里。
“翁归哥哥,灵儿的脚好像是崴到了。”
翁归心急如焚:“来人,去找巫医来看看。”
说着起身就要走,被须卜冬灵怏身拽住:“翁归哥哥不爱灵儿了吗?灵儿好伤心的。”
翁归索性够下来给她的腿揉了揉:“冬灵不要闹,我着急找右夫人,有要事相商。”
“原来是找姐姐呀,嗨,早问我呀,我知道。”
说着她就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衣服,显得精气神十足。
什修明在翁归身后“咳咳”了两声。
翁归回过头眼神示意了一下:“让她带我们去,总比我们自己盲目找来得及快。”
须卜冬灵双手挽着翁归的右胳膊,小鸟依人地头靠在她的胳膊上,恨不得当个人形挂件挂在翁归身上。
翁归一路上只觉得别扭,多次试图甩开她。
“冬灵,这里都是我们乌孙的子民,咱们都是老夫老妻了,这样子不成体统。”
“原来灵儿也是与昆莫老夫老妻的人了,我就是要咱们乌孙的子民都看看,他们的昆莫和左夫人恩爱如故,上行下效。”
走了半天,竟然到了一处陌生的寝帐。
“带我来的什么地方?”翁归有种被须卜冬灵像遛狗似的感觉,心中之火瞬间烧起来。
他冲冠的语气,将须卜冬灵惊吓得连忙放开他,哆嗦着说:“这是太子的新寝帐。”
“泥儿的寝帐?为何带我来这里?”
说着转身就要走。
“昆莫不是要找姐姐吗?”
翁归看了看须卜冬灵,她低着头回应着。
又看看泥靡的寝帐,再看了看什修明。
“这是什么意思?”
“是……是……”须卜冬灵吞吞吐吐,反倒是眼跟前她不敢说话了。
翁归耐不住性子,就要冲进去。
什修明上前拦住他:“昆莫,借一步说话。”
“听左夫人的意思,似乎右夫人和太子在帐内。”
翁归嗤了嗤鼻子:“你这不是废话吗?她就是这意思,所以我就进去找忧儿。”
什修明也是替翁归着急:“不是,昆莫没有明白我的意思。”
什修明指了指周围:“您看,堂堂太子寝帐之外,为何没有侍官?如果是解忧公主在里面,为何不见侍女,尤其是伊一不在跟前。您不觉得有问题?”
翁归点点头:“冬灵的举止,确实有些古怪。但是,乌孙右夫人和太子有事相商,不应该在本王的王帐吗?为何会在太子的……”
越说,他心里越发嘘。
如果他就这样闯进,他不敢往下想。
“冬灵,你过来。”他只能从须卜冬灵这里掏出一些话,不论真假,起码能知道些情况。
须卜冬灵凑到他耳朵跟前:“昨儿夜里,太子和解忧姐姐给梅都儿姐姐守灵来着,今儿一早,就被发现,两人睡在太子的寝帐。”
翁归的心里瞬间如刀绞般疼痛,恼火瞬间直冲上没烧。
“大胆,谁敢编排诬陷,本王杀了他。”
须卜冬灵毛起胆子来:“放心,那些看到过的侍官侍女们全部都说不了话了,我已将消息全线封锁,就等昆莫来处理。”
翁归皱起一双浓眉:“你在等我?”
须卜冬灵马上反应过来出了纰漏,立刻找补:“可不是没有人做主,还说找人给昆莫送信来一趟,可巧你就来了,你说我们有没有默契。”
翁归没有心思听她这些话,暂时也顾不上这里的弯弯绕绕。
他只想冲进去一查究竟。
走到寝帐门口,一手轻轻掀开帐帘,又放下来。
“如果是真的,我该如何自处,如果不是真的,忧儿一定恨死我。”
这是一件能要他命的事,比剜了他的心还痛苦。
但是有一个强大的声音,在告诉他:“你相信,你相信就好,去吧!”
什修明把手在门外。
翁归掀开了帐帘的一角。
确实,寝帐的榻上懒散地搭着凌乱的帷幔,地上有些衣服四零八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