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珍曾杀死过谁呢?这里会出现谁的石人像呢?是在什么样的梦里,梁珍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呢?
她杀死的是自己吗?因为自己曾将她推入了恐怖的棺材里,还有……月儿,仿佛她曾被某些声音欺骗,真的在梦中杀死过月儿。
而且,四个人中,只有月儿是一直失踪,没出现过的,虽然大家都相信,也感觉她还活着,甚至就在小屋附近。
可是……可是……会不会有这样一种可怕的原因,在她梦游的时候,其实已经把月儿……不不不!!!月儿一向最依赖她,而且她也最喜欢月儿了,她怎么可能会……
不,这一切都是自己梦境的臆想,没有任何根据,即便四人里有人死了,也绝无可能是被同伴有心为之的。
那些石人像里,却仿佛隐藏着可怕的,待揭晓的秘密,楚瑞对它们又期待又害怕,期待着翻开所有条石的时候,没有发现月儿,又害怕着下一块翻开时,出现的就是月儿的模样。
或者……月儿成为了那咒语之下的石像,还有其他原因,她已经看清了那个可怕的模样,和这里发现的死者走在相同的一条路上。
那赤红的瞳孔,令人望而生畏,楚瑞无法想象那会是月儿的,甚至不敢再让自己想下去了。
她抚着那块条石,抑制着心里的恐惧,盯着手电光,在众人的力量面前,条石被推开了,可楚瑞惊恐的目光落在下方的石人像上,却发现那居然是梁珍的样子,它居然是梁珍自己!?
楚瑞骤然跌坐在地,泥土仿佛也钻进了身体里,仿佛那些树根也因为她的恐惧都活了起来,从四面八方冲了过来。
楚瑞重复的想着,那居然是她自己的样子,她说自己杀的那个人,居然是她自己,她杀死了自己,在那小屋里,她杀死了自己……
魔洛克斯!
她看到的一定是它,因此梁珍曾说自己杀死了一个人,它化为了自己的模样。
不不不!或许还有另一种结果,楚瑞注意到那些树根,它们又安静下来了,这里仿佛死的并不是条石下的人,而是一位古老的巨人。
梁珍意识到自己杀死的是自己,是这地方之外的一个巨人,楚瑞又想到了那些小人儿,它们看到的自己未尝不是个巨人。
最后又看向了那个男孩,仿佛死亡在这里不断循环,重复种种可能的梦境。
但还有一点,楚瑞无法回避,却不愿接受它,甚至不愿去解释它,因为自己也曾是杀死梁珍的人。
在那个梦里,她们争执着,自己失手将她推进棺中,或许这才是最大最直接的可能吧!被自己亲手推到那石棺之中,才最有可能成为现在这幅样子!!!
楚瑞痛苦的坐在地上,这个曾经的事实不断重复着,任她如何为自己分辨,都不能改变曾经发生的这一结果,那棺材不就是为她们四个准备的吗?而她也注定是要把所有同伴带到里面,同这里其他石人像一般,被咒语封起来,这样自己……自私的……令人厌恶可憎的自己,才能获得逃离这里,活下去的机会。
那条求生之门向她打开,里面充溢的光芒,只要自己舍弃了黑暗中的同伴,才可以获得它的青睐!
楚瑞找不到理由拒绝这样一个美好的结果,失去这些算得了什么,自己还有大好的青春,还可以再去寻找更为美好的一切,创造更绚丽的人生。
难道其他人不是这么做的吗?他们在这其中不是活的更美好吗?为什么自己不能遵从这样的决定——做个自私的朋友呢?
楚瑞用双手抱住自己的脑袋,痛苦的啜泣着,心仿佛被一双手攥着,这也是她最大的缺点,也时常被那恐怖的巨手控制着。
栋超也惊恐的看着那石人像,心里越发感到不安,莫非梁珍已经出了什么意外,这种不安充斥着他,必须要去确认,才能让他打消这突如其来的恐惧。
小男孩在身后疑惑的询问,“她也已经死了吗?和其他人一起的时候,可是我们之前看到的,难道是……”
当母亲的低声安慰,“不,我们看到的全是真实的,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欺骗我们的眼睛,即便眼睛不可靠,但感觉仍旧告诉我,她还活着,还活在真实的世界里。我相信她还活着,所以这里的一切也都不能改变真实世界里——她活着——这个事实!”
栋超听着,却更感到不安了,因为他无法说服自己,甚至也正恰恰相反的促使自己更担心梦外所发生的一切。
危险仿佛缩小了的影子,时刻存在与心中,人们也要时刻盯着它,知道它存在自己的视线里,没有任何偏差,才会感觉到安心,一但它离开了,消失在视线之外,就会令人分外的担心害怕,仿佛不好的事情,正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发生,正有可怕的事情,在为自己而筹划。
栋超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视线下的那个小影子消失了,它仿佛住到了自己心里,化为了巨大的恐惧,并且还在不断递增。
不能放任如此,栋超快步跑过去,可是却看到面前的螺旋阶梯消失了,它不见了!
栋超难以置信,他揉揉眼睛,又向后推了几步,赫然发现,它其实不曾消失,而是变的巨大了。
手电光打过去,只照到它最后一个台阶上,它变的很高很大,仿佛一座山峰矗立在面前,那些巨大的木头框架上,连灯光也照不过去。
栋超甩开手电光,在黑暗中它仿佛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当手扶在一个木板上时,栋超感觉到了,并不是它变大了,而是自己和身上的一切都变小了,成为了那些黑影中的小人,隐含着他人心中的恐惧。
又仿佛回到了自己的梦里,只是周围空无一人,仿佛只有自己成了这个样子,其他人还是原样。
栋超颓然靠在木板上,那原本不过脚面宽的木板,此时却变的好像一面墙壁似的。心里对梁珍的担心也不得不放下,对自己的忧虑也无可奈何,他仿佛要寻找什么。
又看着那高不可攀的天际,那里漆黑一片,明亮的手电也穿不过它,只有那巨大的蜡烛才能照清这个空间。
自己仿佛并不是从那个地方下来,那里离自己何其的遥远啊!
栋超疲惫的合上眼睛,关了手电,在黑暗中静静的睡去,去到一个更为漆黑的所在。
不知过去了多久,栋超仿佛一去不回了,楚瑞在痛苦中抽出一些理智,向那灯光消失的地方看去,或许他是很担心,现在已经找到梁珍了,但又没办法,也不愿意把她带到这里受这样恐惧不安的磨难了吧!
这样安慰着自己,那梦也变的远去了,而落在梁珍这石人像上的蝌蚪文,亦成为了咒语,被凝聚在石头的棺材上,在梦境中迎来不断递增的痛苦。
楚瑞自知无法帮她摆脱这痛苦,因为自己也要面对眼前的恐惧,她重复着那女人说过的话,安慰着梁珍和自己。
“或许这石人像昭示着我们的命运,但它不该出现在这里!”楚瑞说着,又去看那个女人,后者点点头,看向其他条石。
黑漆漆的空间里仿佛没有边际,下一块条石上也布满了咒语,小男孩仔细打量着它,仿佛那些蝌蚪文字都出自于那懵懂的幼年岁月,没什么必要的逻辑可寻。
两人艰难的挪开条石,那石人像痛苦的面目又出现了,但在它的身上,还有许多血迹斑斑的地方,从耳朵里淌了出来,受到某些声音的控制,它躯体无法活动,只能僵躺在这条石之下。
下一块条石,女人看到它用惊恐的目光凝视着自己,嘴里又仿佛念诵着什么,小男孩指认出他的样子和他的名字,比对着记忆和照片里的那些人。
女人感觉自己的记忆有些地方出错了,那些人在照片里一个个消失,变的越来越模糊,仿佛只有教堂依旧,那十字架的阴影里,只剩下自己和男孩。
但她仍觉得这不该如此,不甘心的又去寻找下一块条石,仿佛是为了证明什么,在条石下又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女人恐惧的盯着它,这个人也变的越来越陌生,自己好像根本不曾见过它,但小男孩却清晰的叫出了它的名字。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不记得了呢?他们究竟是怎么从自己记忆里消失掉的呢?又为什么儿子仍能记得这些人名呢?
手电光打过去,仿佛是为了丈量这地方的宽阔程度似的,女人摆动着它,下一块条石却一直没出现,于是她继续往前走着,感觉那黑暗中仿佛有什么力量在召唤她去探索。周围那些树根落在地上,仿佛还在生长,亦如死者探到这里的手臂。
那手指落在泥土里,冰冷如同石像,女人终于找到了下一块条石,站在它面前,回头招呼楚瑞过去,等条石被挪开后,石人像再次出现,女人却被它吓的向后退去,那石人像居然是自己的,自己居然也出现在了这里。
楚瑞呆呆的看着它,感觉周围越来越黑,越来越空旷了,下一个条石不知所踪,又好像就在自己手边,不远处,楚瑞已经看到了。
那女人远远的走开,男孩的声音也迅速的跟了过去,楚瑞却感觉这仿佛是一个循环,她们在经历过去曾发生过的事情,那远去的脚步声消失在黑暗里,而条石下的人,逐渐活了起来,眼中透过一层血红的光晕,透过手电光盯着天空和周围的一切。
泥土从它身上褪去,声音从它耳朵里消失,条石也被推开了,它将要复苏。
楚瑞最后看了它一眼,就向下一块条石走去,追到那个女人后,发现她呆呆的坐在那里,楚瑞的脚步声靠近时,把她吓了一跳,随即紧张的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