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啾说完这番话,仿佛一切都无可征兆似的,面前的景象出现重影,安汶竹捂着脑袋,看起来万分痛苦,“难道你想用这些学生的死,来压住那名男生的怒气吗?那你让那些无辜的人怎么办?亥斯已经在末世中除名了,后来第二批第三批进入末世的人,又是到了哪里?”
蓝啾是她亲手养大的鸟,初见它时,它仿佛跟人的一根手指同样粗细,瘦弱的样子差点让安汶竹以为蓝啾活不过那个冬天。
但事实证明,众多朋友里,似乎只有她一个人死在了初春的前天。
她不相信,也不愿相信,自己养大的鸟会做出这种事来,会拿她当刀使。
蓝啾小小的脑袋左右摇了摇,“主子,我也有我的任务和秘密,我没办法告知你这一切,希望主子会理解我,主子,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我是在为您好。”
“你也配称呼姐姐为主子?真是恶心。”
蓝啾冷哼了一声,“那你比吃里扒外的人要好的多。”
蓝啾在面对乍现的红红时,眼底满满都是压不下的鄙夷。
“总比你这种站在姐姐对立面的人要强。”
红红双手抱胸,这场没有硝烟的战斗中,二人都不甘示弱。
“别忘了,就算这里是你的地盘,但只要我想,姐姐就永远都不需要你。”
安汶竹按了按生疼的眉心,漫不经心地开口道:“别贫了,快说重点吧。”
红红鼻腔内发出一声轻哼,目光有意无意地朝蓝啾身上打去,像是在宣告自己的胜利,得意极了。
红红一本正经道:“因为姐姐一开始就察觉到了不对劲,所以她在地面出现裂缝之前,就已经给我设置了权利,现在,我是她何时何地都带在身边的伙伴。”
V10奖励:可以和任意一人签订协议,只要双方自愿,并且其中有一方愿意附属与另一方之下,那么两个人可以在任何场合任何地方,意识互通,还可以瞬间来到另一个人面前。
但这么诱人的条件也有缺点,那就是自愿成为附属那一方的人会沦为“人奴”,终身没了人权,另一方可以倒卖这份协议,人奴的命,也就把握在其他人手上了。
这点对红红来说根本不是坏处,她的一生,早就全砸在安汶竹身上了。
“人奴?”蓝啾问道。
安汶竹暗暗惊叹一声聪明,单凭短短几句话就能判断出来。
红红没出声,既不反驳也不承认。
蓝啾眼里像是瞬间带上了一层灰蒙蒙的调子。
“主子的第一只人奴居然不是我......”
蓝啾心一狠,再次扭过身去,不让别人看见它的正脸。
“多说无益,你们现在就走吧,我只是想用自己的办法来帮助你们,放那些学生离开对你们没好处的!”
它最后也只敢说出这些话来,翅膀一挥,五人只是眼睛一睁一闭间,就站在废弃实验室门前。
这里,遍地的血都发了黑,黏着在每个角落里。
玻璃门本来便是荒废了许久,现在,也只剩下了被一团团黑色东西覆盖住的,长满杂草又摇摇欲坠的装饰物。
若是谁见了,绝对会因这激烈的冲击感到震感。
这像是让生机盎然的野草所强占的家园,处处透露出阴森和诡谲之气,许是深绿色的植物把深红的血显得更为悚然。
“汶竹?”
一瞬间,实验楼外变得热闹起来,越来越多的人突然出现,浦峥,灵幽,百接川......这些熟悉的面孔一个个出现在安汶竹面前。
“我只觉得,好像是做了一场梦。”浦峥呢喃道。
“梦到了什么呢?”安汶竹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我做梦的视角貌似是一个女生,我看到了她的百般无奈,看到了她不得不杀人时的痛苦,但无论如何,她一直坚守本心,从未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我改变之前对她的看法,现在,她是我最敬重的人。”
“那名女生也没你想的这么好,她也真真切切迷失过心智,只不过是有战友在旁边提醒。还有一点要说的,她曾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见到了你的视角,特别崇拜你。”
浦峥挠了挠头,笑着打趣道:“我有什么好崇拜的。”
“同样的话送给你,鸢长。”
“谢谢您,竹下莺。”
或许在浦峥的世界里,安汶竹首先是他的上级领导竹下莺,其次才是议葚一中的学生安汶竹。
灵幽扶着脑袋,摇摇晃晃地挤出人群,她站在安汶竹面前,口齿含糊道:“咦?这是哪儿?我怎么会在这里呢......汶竹,你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白云从灵幽身后走来,她将头发散了下来,挡住半张已经异变的脸,手惊慌无措地站在那儿。
“小云,这几天,你过得还好吗?”
不提不要紧,白云瞬间哭成了泪人,她胡乱抹去脸上豆大的泪珠,想抱住安汶竹,却又有所顾虑似的后退了几步。
安汶竹无奈的走上前去,她一把抱住白云,按照正常的时间线来讲,她们身上的衣服已经穿了两三个月。
只不过二人身上都散发着难闻的馊味,这下似乎谁也不能嫌弃谁怎样。
“别抱的太紧,我要喘不上气了。”安汶竹推开白云,又补充了句,“等我洗漱完换身衣服,再让你好好抱。”
“等一下!同学,这么着急,是要去哪儿啊?”安汶竹叫住蹲在人群下的百接川。
“......我躲的这么好,你是怎么看到我的?”
“哪个正常人家蹲在地上走路?一眼就能看到了好么。”她忍不住吐槽了句。
百接川嘿嘿笑着,她扶了下膝盖,才站起身。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百接川不死心地问道。
“从你刚刚偷摸摸逃跑的样子,我说得没错吧......一生,你接近我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你怎么猜到是我的......”百接川彻底没了底气,连安汶竹的眼睛都不敢直视。
“别忘了是谁第一次跟别人见面的时候饿成了狗,从你一开始说自己买不到食物饿了很久的时候我就在怀疑你了。”安汶竹也知道这点或多或少还是有点牵强,她接着道:“某人是不是对我的记忆力太缺乏自信了?我可一直都知道陶明渊手底下有个女装大佬。”
百接川顿时哑口无言,他一副还想再辩解下去的样子。
“其实我不叫一生,就因为是老陶身边最信得过的医生,他就给我取了个响当当的代号,一生!好听吧。”
“要是早知道你是陶明渊的人,我就算把那个烧饼扔进下水道都不会送你。”
百接川嘿嘿笑了两声,“后来我就跟着老陶混,给兄弟们在后面充当啦啦队,一边救治伤员一边为他们加油助威。嫂子,有一句话我是一定要说的,我这一生,只遇见两位好人,但他们却改变了我的一生,如果不是你那天的烧饼,我不会遇到老陶,如果不是他肯带我去做事,我也不会吃喝用度应有尽有。”
安汶竹伸出手来,“打住,我不想听你之前有多么多么惨,如果真的重回到那一天,我一定不会给你那块烧饼。”
“不信,嫂子,我说了,这辈子我最在乎的人只有你们两位,老陶他......”
安汶竹扭头就走,完全不给他反应过来的时间。
人群乌泱泱地冲进住宿楼,一时间,原本冷清到有些萧条的学校瞬间沸腾起来。
似乎前面有人摔了一跤,一时间,整个队伍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叫骂声。
“我说前面的!能不能先让别人站起来了再走,还有后面的,能不能不要再往前挤了。”
“快走啊,外面都是一群疯子,要是再遇到危险怎么办?我们也只是想要自保。”
“这身上一股臭味难闻死了,快进去洗个澡啊,前面怎么不动了!?”
“死人了......死人了啊!!”
......
“你们还真是赶不上好时候啊,我们副总区长昨天刚离开议葚,就出了这档子命案。”一个年轻警察说道。
他手上还拿着一本记事本,听着几名学生手舞足蹈的描述,只是时不时的点头以示回应。
“情况我大概了解了,也就是说,当那栋教学楼地下出现裂缝的时候,你们像是来到了地下,之后只记得见到的是安汶竹的视角,你们看着她在遇到一只鸟后,就来到了废弃实验楼面前,对吗?”
几名学生拼命点头,像是生怕面前的警察会怀疑自己。
“是这样的,这所学校之前发生的事我不是很了解,我们上级让一个月调换一个地方,所以警方很难达到实质性的帮助,顶多只能保护你们的安全,请容我再问一次,那名学生真的是自己晕倒的吗?”
其中一个女生连忙点头,她承认道:“我当时就在她的右手边,因为供出入的门很小,一次只能让两个人并排走过,再加上那么多人都想进去,我和死者是一起被前面的人挤下来的,她从台阶上摔下来,走路都在打飘,我还在想要不要扶她一下,谁知道再一抬头她直接就往后面倒过去了,把后面两三个人都压倒了吧,然后后面的人不知道犯了什么病,一直往前冲,就......”
剩下来的话也就无需她再继续说下去了,无非就是抢救不及时,再加上后面的人会踩着倒下去的人的身体过去。
那么多号人,不免还有其他人摔倒,就这样慢慢下去,幸好几百号学生中只有五个伤员,目前已经在被专业人士救治中,其他学生均为轻伤,膝盖、肩肘擦破皮之类的。
“那你们能指出安汶竹是谁吗?我想找她聊聊,希望获得更多线索。”
几个女生满脸愿意,一两个男生听到警察要叫安汶竹,瞬间愁眉苦脸起来。
“警察叔叔,找我过来有什么事吗?”
那名年轻的警察扫了其他警察一眼,众人都很识相的离开了,现在会议室里只剩下他们二人。
“警察叔叔,直说吧,我一定把我知道的全部都说出去。”安汶竹道。她语气中透露出几分故作坚强的模样,单纯的眼神像是处世不深。
“看样子你的心理素质还不错,所有人都说出现地震后梦到了你的视角,还看到一只粉色的鸟......”
安汶竹停止笑意,一直盯着他看。
警察 被盯得烦躁起来,他心里有些发毛。
“警察叔叔,他们刚才可没有说“粉色”二字。”
“我知道你是谁,如果我现在就跟总部发消息,甚至不需要逮捕令我都可以直接抓了你。”
安汶竹微微晃动了下脑袋,她指向紧闭的窗子。“你们现在还把法律放在眼里吗?”
“安汶竹我警告你,侮辱警察,可就是侮辱国家,你不怕这话被别人听到,再跟你扣上一顶帽子吗!”
“我被扣的帽子还少?并没有不尊重这个国家意思,我只是单纯看不惯你们这些狗腿子,别人想拿我的血就拿,想抢占亥斯边境的地盘就抢,为了不破坏跟其他国家之间的情谊,就拿我当背锅的?一个十五六岁手无寸铁的女孩是怎么一夜之间屠尽整个军队的?法律又何时保护过我?国家又何时庇佑过我?”
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安汶竹喘了几口气,她想说这些话想了太久。
只见警察不慌不忙收好自己的东西,他道:“如果你再这样不配合国家的安排,我们只能继续采取强行逼迫你成为人奴了,你要听话,不听话只有被继续管教的份。”
“让我去找那些无时无刻都想杀了我霸占我异能的人吗?我做不到。”
警察无声的叹了口气。
他关上旁边的录影设备,背对着安汶竹道:“你要先露出乖巧的样子,才能降低敌人的防备,不是想复仇吗?我可以帮你。”
安汶竹顿时来了兴趣,她坐直身子,道:“这话另一个人也对我说过。”
“哦?看样子她比我找到你的时间更早,可现在,你还说什么都没改变,不是么?她只是空口说大话,我才能真正帮到你。”
看他一副满腔热血的样子,安汶竹不忍拒绝,但还是硬着头皮问道:
“你们这么急着想帮我的原因是什么啊?”
“没别的想法,只是单纯想超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