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皮色黄黄,像个木瓜,一双小眼睛,正骨碌地审度眼前局势。
而那半大孩子就似个工具人,没半点参与感。
那妇人将一边的半大孩子扯近了些,开口便道:“老娘...”
老娘两字刚好说出口,被姜晚柠扫过的冰冷眼神,吓得瑟缩了下,说话的语气瞬间矮了几分。
“妾、妾身是陆老爷的外室,这是老爷的儿子陆安!今儿是特意来给老爷摔盆的!”
哦,争财产来的!
想屁吃呢?
就算天王老子来,这陆家的财产也只能是我姜晚柠的!
“大哥的儿子??一个如此上不了台面的妇人,狗掀门帘子——全凭一张嘴?”
姜晚柠还没急呢,三叔伯倒是先急了。
“三弟,婉婉、咱们不妨听她一说!”二叔伯伸手阻止三叔伯进一步动作,不急不躁。
妇人将她儿子往前一推,“妾身岂敢说谎,我儿便是最好的凭证,和老爷长的简直一摸一样啊!”
一副你们看不见,你们眼瞎了的表情。
众人在心中做了一番轮廓描摹。
姜晚柠的眉眼和陆老爷年轻时有六七成相似,而那小子和妇人倒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
三叔伯气笑,“呵呵,癞蛤蟆追青蛙——长得丑、玩的花啊~”
姜晚柠心道:嗨,这三叔伯真是绝了,不抢财产抢台词,想做金牌嘴替?
那妇人也不恼,拍着胸脯朗声道:“老爷亲自将我们接回安置在柳溪胡同,四邻八舍可都是见证人,哪个听不见我儿唤老爷爹爹的?一打听便知。”
“我还是太子呢,你要不去打听打听?”三叔伯在一边直哼哼。
这话一出口,立马被二叔伯喝止,“胡闹!”
人明显有备而来,且看她还能拿出什么证据。
“ 这是老爷随身携带的玉佩,还有一封信笺可证明妾身的话不假!”妇人从怀里拿出玉佩和信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二叔伯几步上前拿过玉佩和信笺,三叔伯紧跟其后,“玉佩不假,正是大哥随身之物,我们兄弟几个皆有一块,但这信笺........”
“信笺怎么了?”姜晚柠扬了扬眉。
“怎、怎么了?不可能有假!”那妇人也跟着紧张了一把,却又笃定道。
二叔伯的目光分别扫过姜晚柠和妇人的脸,将俩人的表情尽收眼底,表情严肃,“信笺,亦是真,是大哥的笔迹无疑 !信中说、说要将他们母子加入族谱,立子为继承人”
妇人是个不认字的,听到此话即刻志得意满,拿过信笺,高高举着让姜晚柠、沈时安他们一一过目,“怎么样?比珍珠还真吧!老爷让我儿子继承家产....”
众人一片哗然,都说这陆老爷是临了,病糊涂了?这种市井泼妇也配?
三叔伯不干了,“众所周知锡州古董坊的掌柜能鉴别笔迹,不妨请他鉴别一二!”
“你们就是叫一百个来鉴定都不妨事,真金不怕火炼 。”那妇人趾高气扬地翻了个白眼。
“我一同去请掌柜的过来 !”沈时安显然不放心,提出和三叔伯一起前往。
姜晚柠并未反对,转身吩咐下人,“拿些孩子爱吃的糕点过来!”
她来到那孩子身边,柔声道:“弟弟,你叫陆安?”
那半大孩子,6岁左右,有些木讷,看着姜晚柠不做声。
妇人听姜晚柠叫儿子弟弟,赶忙上前替孩子回复,“ 是叫陆安 ,还是老爷起的名呢 !”
姜晚柠点头,接过下人递来的点心盘,“好名字,来,吃糕点。”
那孩子望着那妇人,似等一道指令,妇人点头,他才敢动手。
“以后你就是我们陆家的小主子,爱吃什么糕点就和管家说, ”
“嗯”
“陆爹爹有没有给你买过糕点啊?”
“有”
“那,哪个爹爹更好?还是两个都好?”
“都好!”
“安哥儿!”温馨的对话被妇人的尖锐声打断。
“呦,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孩子有俩爹呐 !”姜晚柠站起身戏谑。
“孩子不懂,另外一个是认、认的干爹”妇人目光闪烁,将孩子拉到自己身后,将他和姜晚柠隔开。
“可不就是干爹嘛!不用这般紧张,姐弟之间闲话家常而已。”
半炷香后,古董坊的掌柜终是被请了来,李掌柜拿着那信笺和陆老爷之前的字反反复复对比,最后郑重道:“信笺是真!无疑!”
姜晚柠冷笑,这是拿了多少好处?一个生意人连自己的信誉都不要了!
“这!这这!”三叔伯一脸不可置信,“ 竟是真的!那岂不是我大哥所有家当都要归于这半大孩子的手里??”
二叔伯也开始长吁短叹,正要做一番陈情表态,
站在一旁的姜晚柠起初微笑,继而大笑,“好!精彩,太精彩了!”
神他妈演技!演不过,演不过,她只配做个花瓶!
众人皆是一脸懵逼,以为姜晚柠错失家产,神经错乱,疯了?
姜晚柠止住笑意,揉了揉眼角的生理泪水,带着笑意余韵,“行了,戏就演到这,来人,把薛府医请上来!”
众人更是疑惑!
不消片刻,一位年逾六十的老人从一旁的抄手游廊信步走来。
“这位老郎中是陆府的府医,一直照料父亲的身体,各位亲朋不妨听听薛府医怎么说!”
薛府医对着姜晚柠一躬身,面向众人道,“哎,此事乃陆府秘辛·,本该由老奴带到棺材里去,可如今已不得不说。十年前我家老爷意外受伤,之后便不能有子嗣,老奴医术有限实感惭愧,遍请名医,却无甚用处!今日这市井泼妇敢如此污蔑老爷清誉,妄图混淆陆家血脉,绝不能轻饶!”
“呸,你个老不死的杀才,有何凭证?敢污蔑我,我可是、可是你将来的主子!这白纸黑字写着,李掌柜也鉴定过,绝不可能有假....”那妇人一蹦三尺高,指着薛府医的鼻子就开喷。
二叔伯则是眯起了双眼,周身一股子煞气。
薛府医也不多说,从衣襟内拿出两本册子,展示给众人后,呈到姜晚柠的面前,“这是老爷十多年来的病历和使用过的药方!”
姜晚柠接过,环视众人,正色道:“父亲病故,没来得及见最后一面,自知不孝,一回府我便询问过薛府医,病历也都一一翻看过,里面写的清清楚楚 !今日,我必要将包藏祸心之人一并见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