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西北大战，白虎城最后一役原本并不需要钱昭青来守，可当时北翟节节败退，若是再失了白虎城则必须退出西北，所以不得有失。

钱昭青的死讯传到郁锦言耳朵里的时候，他正在前往南疆的路上，北翟若想要全部拿下北周，不和其他四国联合是不行的。

可是当他一得到消息，他就什么都顾不上了，他飞奔到白虎城已是时过境迁，别说钱昭青的尸体，就连御昭冕的影子都没看到。

当然，那个他和钱昭青的女儿，从此也遗落人间。

“王爷，娘娘一定理解您的苦衷，这些年您东奔西走，在北周境内安插各种的暗探，实际上不主要是为了找到小姐么？娘娘在天上瞧着一定不会怪罪王爷的。”

郁锦言失笑，是吗？大概吧，其实人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他虽然修习秘术，甚至梦想复活死人，可说到底却不信鬼魂一说。

人死如灯灭，一切的恩怨全部勾消，活着的人才是最受罪的那一个。

就好像他，偌大的王府莺燕成群，有男有女，所为的不过是他们也许是一颦一笑，也许是一眉一眼有些许钱昭青的影子而已。

“这个人，是谁？”他抓起画卷递给崔北，“去查一查，到底是谁那么处心积虑，找了那么一个人来试探本王。”

折羡被按在位置上，眼珠子一直盯着离他非常近的暮成雪，任由她在自己的脸上涂涂画画。

见过了暮成雪杀人的样子，没想到这一位竟然能够拿眉笔？

“你技术行不行啊？别回头给我化成花脸了？”

暮成雪含笑，回忆着脑海中的人，将折羡的眉眼一点一点的改变，当停下笔的时候，众人都惊呆了。

折羡原本就长得有些女气，而如今被暮成雪画完以后，那双招魂的桃花眼微微上挑，反而多了几分英姿飒爽？

“这……”山儿咽了口口水，“主子，您这样奴才都快认不出来了。”

其他人也愣住，情杀忍不住看暮成雪一眼，这一位手艺不错么？

折羡将信将疑拿了铜镜一照，饶是有心理准备也差点没将铜镜扔出去。

暮成雪还用女子的粉给他修饰了脸型，可若没有这双眼的改变，瞧着却依旧是好认的。

“我滴妈呀，你这……你有这手艺，还要肖成战戴什么人皮面具？”

暮成雪失笑：“画这事情费事的很，不如一张面具解决，再者，若不是你底子好，我技术再好也没用。”

暮成雪将东西收起来，最后打量了折羡一眼，笑着点头：“接下来的日子，你就顶着这一张脸吧。”

这张脸和折羡之前的脸差距主要在眼睛，若是之前见过他的人，不至于真认不出，只会觉得自己以前花了眼。

“药水能维持七日，这七日你随我去一次海棠湖，据说北翟皇帝会去，让你见见她。”

折羡抽嘴角：“你怎么就确定人家能瞧的上我，再者不是已经有你画的画像了吗？还需要亲自去见一见？”

暮成雪笑道：“你好歹是大家公子，宅斗见的不少，这个道理你真的要我和你说？”

折羡一噎，就听她继续说道：“男女都一样，没的在北周通行的道理到了北翟就换了个个儿，用用你的脑子。”

暮成雪说着就要往外走，才走出房门却遇见了肖成战的奴兵。

“公主，我家公子想要见你。”

肖成战的伤势这几日才算真正好转，而包无名则依旧陷在昏迷当中。

北翟秘术虽然不是谁都可以学习，但是一些简单的秘法还是流传在百姓当中。

比如说暮成雪就在当地的药店里找到一种香料，改良以后可以让包无名忘记昏迷前的那半个时辰内的事情。

他们正是打算用这一点，让包无名带着他们去海棠湖的夏宴。

暮成雪去见到了肖成战想，肖成战也不含糊，直接说道：“我陪你们去海棠湖。”

暮成雪皱眉，她不是没想过，只是肖成战毕竟不是包无名，瞒得过鹿臣，不一定瞒得过其他人。

再者肖成战对北翟皇帝有恨意，虽然从未表达出来，可眼底的恨意是骗不了人的。

“你当初在王庭遭遇那么多，我怕你控制不住自己。”

“不会，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你不就是怕我会忍不住杀了钱昭敏吗？你放心，我不会，我要让她亲眼看着郁锦言死！”

这一任的北翟皇帝叫做钱昭敏，是钱昭青的妹妹。

暮成雪打量着肖成战，斟酌再三还是拒绝：“不行，我已经准备好了，我不喜欢有人破坏我的计划，再者，我和你的协议里不包括这一点。”

她说着没有再多停留，直接扭头就走。

门外，情杀问：“会不会出事？”虽然他在一开始的时候对肖成战有愧疚之心，不过这一路走来这个愧疚之心早就被对方作没了。

他们这一路到北翟，肖成战一直化妆成包无名的样子，可是每次在通关的时候总要做一些计划外的事情，比如说多停留一日就为了杀个人，比如说绕路去某个地方就为了纪念一下过去。

他们是来北翟有正经事情的，不是来游山玩水的，西北那边岌岌可危，肖成战这一举动是在挑战他们的耐心。

“若不然杀了他，反正他如今对咱们已经没作用了。”

“不必，”暮成雪说道，“他作不起大风浪，肖家还在，若是他作的狠了，将人交给肖家就够了。”

她暮成雪也不是圣母，对于挑战自己底线的人，绝不会有好脸色看。

第二日的海棠湖夏宴果然人头攒动，好多俊男靓女笑齐齐出行，最主要的是男子都没有蒙面。

折羡死死的拉着暮成雪，左顾右盼问道：“你确定这样可以？”

他真的没有想到自己一世英名，最后竟然要用这种类似碰瓷的办法来毁掉自己的清誉！

“有什么不行的？西北的女子不那么做吗？”

折羡咬牙，可那是女子！他是男子！他怎么都没想到男人也会沦落到这一步！

暮成雪憋住笑，拽掉他几乎将自己衣服揪烂的手，认真的说道：“去吧，你为的可是整个北周！”

神特么整个北周！

折羡的心里就一个念头，暮成雪，你若害我真的失了身，我就算和御王打一架，也要将你抢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