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昭冕扭头去看出声的怀素：“怎么，大巫女，你还打算留着本王吗？”

怀素惊疑不定，她不相信御昭冕今日是真的就是来“拜访”一下，哪里有这样的？

他国的王爷，开了杀戮毁了皇宫，最后扔下一句“我是来做客的”就想息事宁人，这代价是不是也太小了一些？

“王爷既然来了，那不妨多留一会儿，毕竟您也代表着北周来到南疆，地主之谊还是需要的。”

这次御昭冕没有说话，换暮成雪似笑非笑的望着她。

“哦，地主之谊？”暮成雪的话是半分面子都没有打算给人留，“我倒不知道南疆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了。”

她望向问天情：“师兄，我以为这南疆上下是你一手掌握，毕竟瞧瞧，你不出现的话，文武百官一个没影子，什么护驾什么勤王，连个禁卫军都没有。”

她又笑：“可大概是我的看错了猜错想错了，其实这些大臣，还有那些禁卫军，是冲着怀素来的吧？”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果然看见了远远的位置站着百人左右的禁卫军，他们长剑出鞘，惊魂未定，压根不敢靠近一步。

刚才的杀戮彻底将他们镇住了，这群原以为自己就是天下第一的人，到今日才明白什么叫做班门弄斧。

这下不止怀素，就王帝和问天情都瞬间沉了脸。

能入禁卫军的出身都不低，在家养尊处优，即便练武也大部分都是花架子居多，这是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事情。

上都内外的守卫，靠的是驻扎在上都外的驻军，事实上三年前若不是那一批驻军拼死抵抗，也许南疆早在三年前就不复存在。

可即便如此，被人赤裸裸的指出禁卫军的无能，依旧是对南疆的羞辱。

更何况这羞辱里，还夹杂着浓浓的，对于南疆政权的鄙夷和的嘲笑。

王帝捏了捏拳头，他甚至说不清楚自己的生气到底是因为说这话的是暮成雪，又或者是对方一步小心说出来的全都是实情。

又或者两者皆有，只不过夹杂在一起，却寻不到一个出口。

“怀素，你退下！”他怒吼道。

怀素再一次震惊，不可思议的望着王帝，这已经是今日第二次，第二次王帝对她不假辞色，甚至用上了如此口气！

“陛下，您……”

可惜这次她连威胁的话都没有说出口：“朕让你退下！怀素，你是想要谋反？”

大帽子扣下来，即便怀素再坚持也只能放弃，后退几步站到人群中去，阴狠的望着暮成雪。

她算是明白了，对方不是不打算追究当年的事，而是打算慢慢的追究。一刀毙命是死，钝刀割肉也是死，御昭冕和暮成雪这两个人，是打算用后者慢慢的折磨她，要让她在一无所有以后再死。

忽然，暮成雪向前几步，站在南疆的百官之前，隔着几个花白胡子的老头与怀素遥遥相望。

“总归日子还长，有些帐可以慢慢算。”暮成雪说道，轻轻一笑，“不过我若是你，从这一刻开始，我就会去回顾一生，到底是错在什么地方，又或者说，究竟是如何落到如今这个地步的。”

怀素没说话，不过暮成雪显然不想就此放过她。

“怀素，大国师问天情，我这位师兄，来自药王谷。”

药王谷三个字震的怀素一愣，可没等她反应过来，暮成雪已经的扭头去看问天情。

“师兄，既然你已和王帝说了你我的来历，那你今日可还要留我与王爷在此处？”

问天情定定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她的五官她的笑容都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与这些日子，那个时不时在他梦中出现的女子相呼应。

他不是没有喊过她“师妹”，可她却是第一次喊他“师兄”，这一声师兄听着似乎在他的心弦上弹了一下，可发出的不是他所期望悦耳的声音，而是噪音。

他身子不自觉的躬起来，脑海里似乎忽然多出一个人声，不停的对着他的耳朵喊“师兄”“师兄”，他忍不住想要去捂耳朵，可那声音却不肯停止，当他终于忍受不住要喊出声的时候，他猛然清醒。

“不要！”他喊道，回过神，发现左右诧异的看自己，暮成雪的食指轻轻的搭在他的手腕上，望着他含笑。

暮成雪的个子不算矮，甚至在女子里算高的，可他的个子更高，需要低下头才能与她对视。

她忽然收回手，说道：“师兄怕是认错人了，师姐当年即便真的出了谷，如今也已经嫁人生死，儿女双全了。”

“你说什么！”他愤怒的喊道，想要伸手去掐暮成雪，才发现自己的手竟然不能动。

这是怎么一回事？

暮成雪走回到他的身边，抬手覆上他的眼睛。

“师兄，该醒醒了，十年一梦，如今也已是十年，当初师姐到底是选择了出谷还是死，难道你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吗？”

问天情楞在原地，呆呆的望着暮成雪，暮成雪的手顺着他的眼睛往下，一路来到他的胸口，在心脏的位置上停下。

“有些人天生心房就是偏的，有些人则不是，比如说师兄，师兄的心房就在正中的位置，不偏不倚，我记得当初师父还为此夸赞于你。”

她手上轻轻一用力，问天情就似乎站不住一般连连后退两步。

“师父从不说谎，这是唯一一次，为此师父闭关十年，而师兄你的胸口，从此留下一道伤口，我说的可对？”

问天情愣怔的望着暮成雪，他的直觉告诉他，暮成雪说的是错的，这些事情从未发生过，他的胸口也没有伤痕，可他的脑海里，为什么似乎有了那么一段记忆，那一段他从未发现的记忆？

暮成雪再次回到御昭冕的身边，站好，轻轻握住御昭冕的手。

“师兄，所以你确实想要强留我，留我成为你的凤命之女吗？”

问天情的脑海里如同惊雷闪过，忽然，无数的记忆似乎纷至沓来，一个女子在不停的和他喊：“我是凤命之女，天情，这是我的命，为了药王谷，我也必须要走这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