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天情连连后退两步，望着眼前的众人，御昭冕似乎瞬间老了很多，长出了胡子，仙风道骨，虽然还是一身白衣，但衣料上的暗纹却没有了，变成最普通的白色长衫，他望着他，带着失望，带着无奈，带着痛心。

问天情很震惊，怎么会这样？御昭冕的样子，与师父怎么会如此相似？

他又看怀素，怀素一脸的冷笑，她那脸上永远少女的容貌不见了，变成垂垂老媪，可那讥讽却还在，看的他心里非常难受。

他甚至似乎都可以听见对方在说：“问天情，你也不过是个懦夫，连情爱都看不破的懦夫！”

不是，问天情心里在喊，我不是懦夫！

“大师兄！”暮成雪一句话将他的思绪拉回来，“醒醒吧。”

一瞬间，他似乎想起些什么，那个女子，那个曾经骄傲如火的女子，绝望的笑看着他，她说：“天情，我是凤命之女，这是我注定要走的路！”

他不信，他不接受，他给了她一剑，对方反手，一剑也刺在他的胸口，这一剑彼此都用尽了全力，他贯穿了她的身体，她却没有，她在最后一刻松了手。

她说：“是我对不起你。”

“不是，不是！”他喊，猛然上前抓住暮成雪的手：“告诉我，她死了，她死了！她当时死在了我的剑下，这些年我做的都是对的！”

暮成雪静静的看着他：“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不管她死没死，你和她之间都结束了。”

很多年以后，暮成雪想起当日这的=一幕，依然觉得自己太过狠心，毕竟这也不过是为情所困的一位，是自己的大师兄，被命运捉弄的可怜人。

可她不后悔，因为当时的她，没有别的选择。

御昭冕上前，强行扒开问天情抓住暮成雪的手，气势全开，即便是问天情也被震的后退半步。

“大国师，你逾越了。”他淡淡的说道，护着暮成雪到身后。

暮成雪静静的看着问天情，说：“我说的是不是真的，大师兄，你比我更清楚，凤倾楼和岳来楼，到底是为了谁建的，下面又藏着什么？大师兄，你又真的清楚吗？”

问天情脸色白的厉害，凤倾楼，到底是为谁建的？自然是为了凤女之女，他一直在等的凤倾之女，可对方真的会倾城而来吗？真的可以倾城而来吗？

又或者，当年她就已经死在自己的剑下了？

问天情的满身气势，十年国师的威严，就在这一瞬间被卸的一干二净，所有人都没有见过，也没有想到堂堂大国师竟然会有这样颓然的一面。

怀素心思一动，手掌才打开，暮成雪冰冷的目光已经落在她的身上。

“怀素，我劝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他虽然已经叛谷而出，可也不是你能动的人。”

怀素不依，这是除掉问天情最好的机会，她和问天情打交道十年，太知道对方的一身武功都是以精神为念，只要意念没有崩溃，他可以呼风唤雨引雪起雾，自己的巫术压根无法伤他分毫。

她想要出手，错过这个机会，她到死都不可能再有机会翻身，她说：“镇国公主，我这是在帮你清理门户。”

她说着身形一动，手掌已淬上蛊毒，只要这一掌打中了问天情，对方就从此在她的控制之下，生死全在她的一念之间！

可她才行至半路，一袭白衣忽然站在她的对面，硬生生的接下这一掌。

“你！”怀素后退一步，掌心的黑色已经不见，御昭冕的手里捏着一只黑色的虫子，虫子还在不停的挪动。

“怀素，本王说过，你和本王的仇，本王会慢慢算，在那之前，即便你想自己去送死，本王也不会同意。”

他手心发红，蛊虫直接化成粉末，飘散在空中，紧接着问天情身后的几个大臣忽然口吐黑血倒地，这些人都是因为呼吸进了这黑色的粉末。

王帝看的傻了眼，他是南疆人，他是王帝，他可以不修习巫蛊却必须看的懂巫术，没有人能够接的住怀素的一掌，更不要说在一瞬间之内将蛊毒化形，然后又捏成粉末，自己一点都不受影响！

“怀素，怀素！”他喊道，喊完以后却不知道自己想要说什么，这会儿他这个王帝还有存在的必要吗？这会儿在场的任何人，想要杀他都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情！

可他依旧喊道：“怀素！”他不能让他们任何一个人死，又或者是杀死自己，至少现在不行！

他不是在意他们的死活，而是一旦死了任何一个人，杀死他，那就几乎是顺手会做的事情！

怀素咬着唇，将手心别在身后，她怎么都没有料到，失去了一甲子功力的御昭冕竟然还能接住她的这一掌，并差点伤了她！

“怀素！”暮成雪上前说道，“你和药王谷之间的事情也需要一个了结，所以我现在不会杀你，还是那句话，你回去想一想，这一生你错在哪里？”

“我错在当初没有直接杀了你们母女！”怀素忽然喊道，“萧清河，原来当初你不同意直接杀了赵冉母女是为了这个，你从未真心臣服于南疆对不对！你一直想着的都是给自己留退路对不对？”

萧清河站在众人之中，他的神色淡然，似乎完全没有因为这一番话而受到任何的影响，他也没有为自己辩解的意思，他只说：“对。”

怀素冷笑，后退，再看问天情，问天情还在自己的思想里无法回神，一个开了天眼的人就该超凡脱俗看破红尘，可最后却在红尘多年看不破！

她冷笑，说道：“暮成雪，你是不是想知道问天情背后的那个人是谁？”

这话一出，暮成雪猛然上前一步，她没说话，可这一步说明她已经动了心思。

怀素瞧在眼里，嘲弄的笑：“镇国公主不过如此，这些年来你竟然一直都没有查清楚，问天情背后的人。”

只这一句话，刚还身体紧绷的暮成雪忽然放松了。

“这些年？”她笑，“罢了，阿冕，咱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