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素一愣，这话有什么问题吗？

御昭冕笑着上前，牵过暮成雪的手，对着萧清河一点头，呼啦一声，原本已经长刀出鞘，随时打算动手打一架的北周侍卫们这会儿全部收回武器，挑灯和连营也站到御昭冕和暮成雪的身后。

御昭冕牵着暮成雪来到王帝的面前。

“王帝，本王先走了，镇国公主与怀素和问天情的纠葛，与南疆无关，王帝大可不必担心。”

王帝稳了稳心神，想要端一点王帝的威严，可无奈努力了半天，说出来的话依旧卸了底气。

“朕知道了，御王与镇国公主先回吧，等朕安排妥当，再以国宴请之。”

御昭冕轻笑，没再说话，牵着暮成雪的手，扭头上了马车。

从刚才到现在，这辆马车一直都停在正殿之外，双马悠然自得，啃光了四周的草坪。

南疆众人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御昭冕和暮成雪，带着人淡淡的来又轻轻的走，屠了半个皇宫，却半分责任都不用负。

“王后。”王帝喊出了他从未想过会在这时候喊出的名字。

王后赶紧几步上前应声，就听：“杀了。”

她猛然抬头，震惊，却发现王帝指的是张青瑶，这让她越发的惊讶。

王帝冷笑：“凤命之女，嗤，这样的凤命之女。”

张青瑶瞪大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她一边喊着“巫女”，一边被拖了下去。

凤命之女的命格可不是谁都承受的起的，至少她不行。

问天情在这时候扭头，对冯静说道：“今晚将人送过去。”

冯静低着头，他如今只剩下一只手臂，身上还缠着纱布，他说：“是。”

御昭冕和暮成雪还未没出皇宫就听说了张青瑶被杀的消息。

“这个王帝倒还比我以为的要清醒一点。”

御昭冕轻轻的笑：“他不是不清楚，他就是因为太清楚，所以这些年才浑浑噩噩。成雪，你我身来就不是普通人，能够掌握自己的命运，所以你我没办法体会普通人身不由己的痛苦。”

暮成雪皱眉，“赵冉当初就是普通人，”她说道，“所以她死了。”

这会儿再回头看当年，赵冉未必不知道自己被人做了筏子会害了御昭冕，只不过当时的她没有选择。

作为一个普通人，无家无族，无亲无故，带着痴傻的女儿被追杀十年，自己也身中剧毒命不久矣，她压根没有机会掌握自己的命运。

所以一旦有人递上一个可能，即便这背后是毒药，即便这终点是深渊，她也会想要试一试。

而御昭冕也是看到了她的无奈，她的绝望，再加上自己的顾忌自己的犹豫，所以才会接下那暖玉簪。

御昭冕不能承受成为一个普通人的无奈，为此他愿意付出生命作为代价。

而王帝也是如此，他始终是个普通人，他唯一能够抓到的机会就是大国师，是凤命之女，仅此而已。

那个凤倾楼其实一直都是问天情为自己建的，一直在等凤命之女的，也不是王帝，而是大国师。

马车回到使馆，暮成雪与御昭冕各自梳洗后又来到正厅坐下，萧清河已经等在那里，坐在他身边的是陈红叶。

陈红叶的脸色不是很好看，犹豫的望了一眼暮成雪，暮成雪报以一个安慰的笑。

萧清河当年投靠南疆的事情，始终是他与北周之间的一个结。

之前一直放着不解，不是因为不在意，而是因为一直都没有到能够解开的时候。

暮成雪慢慢的说道：“我一直相信水到渠成的道理，所以有些事情，一旦没有到那一步，我不会逼迫自己或者他人去做。”

萧清河的目光在她的身上停留片刻，又落在御昭冕的身上，两人是好友，是至交，是过命的兄弟，即便一个以后将是北周的皇帝，两个人之间依然相处不分尊卑。

当年萧夫人的死，说到底是命运的捉弄，是敌人的算计，他萧清河可以不接受，但投敌是另外的一回事，投敌之后的所作所为，更与当年的事没有任何关系。

“过去的就过去了，如今想再多也没有用，”暮成雪说道，“我只想问，萧大哥，到底你在南疆这些年，是谁的人？”

此话一出，萧清河猛然望着暮成雪，暮成雪却是冷静的看着他，似乎不管他说出怎么样的答案她都可以接受。

在这时候御昭冕慢慢开口：“当年最后一战之前，我回京过一趟，停留一日，也就是那一次，我收了慕容兄弟送的礼物，而那只沾了蛊毒的毛笔，也是那时候落入我手。”

他看着萧清河。

“那时候大军还未围困上都，怀素也没有对我起杀意，更不可能说服王帝对我下毒，所以我中毒，事实上和怀素无关。”

萧清河沉默。

“黎王向来无勇无谋，能够说动这样一个人谋反，又或者说有谋反的心思，仅仅慕容燕是不够的，这里面需要一个人，很熟悉黎王，很熟悉北周，很熟悉我，更对我有彻骨的仇恨，最重要的是，他还能够联合南疆，最后将罪名栽到怀素的头上。这个人除了你，我想不出来还有可能是谁。”

陈红叶脸色发白，她想要开口却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去看暮成雪，暮成雪却没有回应她的目光。

“南疆的局势，臣强君弱，这固然是萧大哥能够在南疆多年的原因，更重要的是，你是问天情和怀素的中间人。你能够在两个人之间游走，调和双方的矛盾，可你，到底是哪边的人？”

暮成雪说着这话，手在矮几上点了一下。

“今日萧大哥说自己是北周的人，你没有说实话，至少在这件事情上没有，你当时是站在问天情那一边的，对不对？”

这一次萧清河没有再沉默，他说：“对。”

暮成雪忍不住去看御昭冕，御昭冕的脸依旧阴着，可看的出比刚才好了很多。

这样一切就说的通了，问天情背后的人，通过萧清河给御昭冕下了蛊毒，又用过郁锦言让赵冉献上了暖玉簪，为的就是再等三年。

三年以后，她暮成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