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

御昭冕下意识的就想喊，可他不管怎么用力，这两个字就是喊不出来。

他上前两步要去扶暮成雪，却发现不论自己怎么用力，暮成雪都一直跪在地上不起来！

“陛下！”又有几名女子冲进来，担忧的望着他，一声又一声的喊着“陛下”！

御昭冕瞧过去，钱昭敏，璇忘玑，甚至还有数不清的熟面孔，那些女子一个个都貌美如花，只有暮成雪是苍老的！

暮成雪跪在地上，跪在她们的前面，低着头，成了其中的异类，所有人都担忧的望着自己，只有暮成雪是跪着的，低着头，至始至终都没有抬头看他一眼。

他摇着头，往后退，他的头很痛，他浑身都是冷汗，这眼前的一切不会是真的，不可能是他对暮成雪做了这样的事情！

可不是他又是谁呢？除了他谁又能够伤暮成雪至此呢？

“父皇！”女娃娃上前一步，再次抱住了他的腿，“烧死那妖妇，妖妇处死她儿子，这天下，只能是儿臣的！”

不行，这肯定不行！

御昭冕张口要喊，可说出来的话却是：“好，就依满儿所说，这天下，以后就是你的。”

屋内的女子纷纷跪下，钱昭敏从人群中走出来，含笑上前对着他拜了又拜，口中喊着“谢过陛下！”

御昭冕疯了，这眼前的一切是怎么回事？这不会是他该说出口的话。

他环顾四周，一个个原本应该已经死的人，全部出现在这里，一个个原本应该的与他为敌的人，如今成了他后宫的女人，这是怎么回事？

“清河！”他下意识的喊道。

门外走进来一名男子，男子的脸上没有那疤痕，他全身穿着盔甲，身边却跟着一位女子，那是……他的妻子，当初死于北翟人之手的妻子。

这……

萧清河上前对着他拱手：“陛下，您现在是要立退位诏书吗？”

“不是！”他喊道，退位诏书？他要做什么？

将这江山拱手让出去吗？

“父皇，”脚边的女娃又喊道，“您再不退位，百姓就攻进来了，您现在只有退位然后让女儿继承大统，才能继续北周江山啊！”

“我不信！这一切不是真的！”御昭冕后退几步，直接撞在了立着的烛台之上，烛台直接点燃屋内的幔帐。

清风起，幔帐飞舞，整个屋子在一瞬间燃起熊熊的大火，御昭冕跌坐在地上，望着眼前的人。

从暮成雪并所有熟悉与不熟悉的人，这会儿都安静的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他们不发一言，只是平静的望着他，像是望着一个陌生的人，没有尊敬也没有厌恶，瞧不出一丝的情绪。

“成雪！”御昭冕喊道，“你抬头。”

他可以不在意旁人怎么看他，但是他要知道，暮成雪是不是也如旁人一样。

“你抬头！”他喊道。

暮成雪慢慢的抬起头，脸上是最平和的笑容，淡淡的，瞧不出真假，却透着一些古怪。

她的脸颊，嘴角的位置，有两个酒窝，一边一个。

暮成雪是没有酒窝的，御昭冕跌坐在地上，在他的记忆里，那两个酒窝是他让人穿透脸颊缝出来了！

就因为她不对着他笑！

“你……”御昭冕摇着头，他不信眼前的一切，可眼前这所有却让他不得不信。

大火越烧越大，所有人开始往外退，暮成雪却依旧平和的跪在那里，一双空洞的眼睛望着他，嘴角还带着那古怪的笑容。

这就是暮成雪，这就是他最后给暮成雪留下的记忆吗？

房梁压下来之前，他忽然有一个想法，也许这一切不是真的，但也许这就是两人的前世呢？

再醒来的时候，御昭冕感觉全身冰凉躺在地上，有一个男子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御昭冕，该醒了。”

他慢慢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回到了一开始的古墓之中，边上的棺椁是打开的，棺椁里暮成雪平静的躺着。

他一股脑的爬起来，护在棺椁面前，望着眼前的男子。

“是你。”

在他看清楚来人以后，他不由得惊愕了。

“你果然来了！”他换了个身形，将暮成雪护的更严实。

男子站在离他五步远的地方，嘴角含着笑容，上下打量了一圈御昭冕，摇着头说道：“堂堂御王殿下，这会儿狼狈的像个疯子。”

御昭冕低头看自己，身上是一开始的衣服，手上也有老茧，他又回到了一切最开始的时候。

他又成了最初的他。

“是你杀了她？问清风，是你杀了她？”

问清风笑了笑，“我可没有，你去看看，她眼角的黥纹还在不在。”

御昭冕扭头扫了一眼，暮成雪眼角的黥纹还在，她还有呼吸，她没有死。

“成雪！”御昭冕急切的喊道。

女子没有反应，只是静静的躺着，有呼吸，没有醒，全身上下也没有伤口，身体也是温热的，像是睡着了一般。

御昭冕觉得自己这会儿有点像个疯子，搞不清楚眼前的是真是假。

他再三确认了了以后，抬手在手腕上割了一刀，将血滴在暮成雪的嘴唇上，女子没有醒。

他绝望的闭了闭眼睛，深呼吸冷静下来，扭头看男子，“问清风，你想怎么样？”

问清风望着他，一如当年那样，御昭冕的一身功夫，一身内力全部来自与他，御昭冕几乎就是问清风培养出来的一颗棋子。

这么多年了，终于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一切终于快要结束了。

“你刚才瞧见了她吧，在梦里。”问清风说道，“那就是你和她的结局。”

“不可能！”御昭冕喊道。

“死而复生，登基称帝，她为凤女，你为帝王，你们两人权倾天下，可这天下从来不允许两人独大。你和她关系再亲密，不也会有意见向左的时候吗？”

问清风嘴角的笑意越发明显了几分，“她有天医之术，你会忌惮她，所以你会废了她，这就是权利，这世界上唯一可以和天医之术媲美的东西。”

他又笑：“这就是你们两个人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