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是为了这个天下而生的，而不是为了某个人。他控制不住自己，让他不去管不去顾，那是不可能的。”

玄临点了一下头，他虽然没有经历过，感受过，但他却不得不承认，暮成雪说的，只怕是对的。

不说御昭冕，折羡不就是如此呢？

只不过两个人，一个是为了家国大义，一个是为了心中所爱，可若说谁比较伟大，这世界上就没有东西可以那么比。

“所以公主您如今的意思是？”他不自觉的用上了敬语，这是他一直以来都很想问的话，他想得到这个答案，这个答案可以让他知道，接下来很多事情的发展。

“毁了江南，毁了一切。”暮成雪轻描淡写的说道。

这个一切可是可以有很多种理解，玄临就觉得，暮成雪又开始说一些他没办法理解，只能靠猜的话了。

“问清风是他的死敌，”暮成雪说道，“也是我的死敌，所以问清风必须死，在这件事情上，我和御昭冕可以合作。”

玄临不接话，等着她继续说。

“但是我要毁了整个江南，这算是给御昭冕的警告，他当初漠视我杀了折羡，当时他就应该明白，终究会付出代价的。”

玄临不得不插嘴：“可是公主，当初王爷也许……”

暮成雪忽然扭头看向他：“人是我杀的，他是帮凶，我会去陪折羡，但死是解脱，所以我会留着他的命，让他痛苦。”

玄临无奈的又喊了一声：“公主！”

这种互相伤害的戏码换他很难受，纵然暮成雪一个字都没有说，他还是可以看的出，眼前这一位这御昭冕还是有情的。

若不然，不过是杀了问清风而已，哪里有那么麻烦？

有情却又要互相折磨，何必呢？

可的暮成雪无比的认真：“玄临，今日折羡在，有些话，说给你听，也只有你能听。”

玄临不得不提起精神，认真的望着暮成雪：“江南我一定要毁，谁都阻止不了，谁不让我毁了江南，我就杀了谁。”

玄临想说话，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他早就见识过暮成雪的本事，知道这是为了让他闭嘴好好听着她说。

“但是我毁了江南以后，问清风一死，你去找花九，回河西也好，待在西北也罢，就是不能去京城！”

玄临眼底有疑问，为什么？

“不论最后谁做了帝王，江南的伤是一辈子的，一辈子的伤，任何一个帝王都不可能放过参与的人。”

也就是与她暮成雪曾经统一战线的人。

暮成雪忽然又摇了一下头，说道：“算了，你还是带着花九和我师父回药王谷吧，那地方，不管是御昭冕还是御风阳都找不到，还是那里最安全。”

玄临不说话不动作，见到暮成雪肯定的点头，说道：“就这样。”

他的心里就一个感觉，暮成雪，是不是有点魔怔了？

可暗处，问天情和暮迟将一切尽收眼底，问天情淡淡的问暮迟，“所以师父你看，我说的可对？”

暮迟的脸铁青着，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一言不发，抬脚就要走。

问天情抬手挥迷雾，随着暮迟匆匆而去。

“你的好徒弟一直放不下的何止是折羡，还有御昭冕，还有这北周的百姓，你以为她嘴上说着烦了，倦了，恼了就是真的？若是真的，那她又何必只毁掉一个江南？直接让问清风毁掉一切就好了。”

暮迟猛然杀住脚步，怒道：“你给我闭嘴！”

问天情却一点都不害怕，在暮迟抬脚的瞬间又继续往下说：“小师妹是最口是心非的一个人，说的好像自己比谁都自私，可做不到就是做不到。更何况她还有和御梵音的同生共死，师父觉得，若是问清风知道小师妹如今的打算，他会不会派人来杀了御梵音？”

暮迟忽然一个转身，抬手之间已出三招，三招被问天情拆了两招，可第三招，却没有能够拦住。

冰冷的匕首，抵在问天情的喉咙上，暮迟咬牙切齿，发着狠说道：“你是当真觉得我不会杀了你？”

问天情丝毫不惧怕，只是静静的说道：“师父杀了我，御梵音该死还是会死，他如今活着，说到底也只是为了暮成雪提供能力的一个物件而已。”

暮迟匕首往里送了半分，刀刃划破了问天情的皮肤，不过却没办法阻止他说话。

“他算计了这一切，却只漏掉一点，折羡，若是没有折羡，一切早就已经结束了。”

“你什么意思？”

“若是没有折羡，师父觉得那日，御昭冕会出手吗？”

御昭冕会吗？

暮迟迟疑了一下，这世界上是没有如果的，如果这种东西，压根就没办法去说。

可想想在那之后御昭冕的所作所为，他会吗？

“问清风不会让御梵音死，事到如今御梵音已经是他最后的底牌了。我也不怕告诉师父，只要成雪死了，这一切就结束了。”

“为什么？”暮迟忍不住问道。

“师父觉得呢？算算时间吧，如今可是已经过去五十年了，师父以为，当初公主死的时候，为什么要空出这五十年的时间呢？”

暮迟张了张嘴，半响说不出话来。

药王谷有一种毒，那种毒，无色无味，甚至都不由人控制，那种人，似乎是离开药王谷的人，就会中毒。

五十年，据说那就是最晚毒发的日子。

当然大部分人都不相信这种东西的存在，毕竟药王谷几百年来，出谷的人不计其数，有多少人是真的因着这毒而死的？

没有吧？

又或者其实是有的。

药王谷的弟子，离开的时候，大多数都是二十左右，出谷五十年，那也到了古来稀的年纪，人生七十古来稀，高寿了，即便死了，那也是正常的，喜丧啊。

暮迟慢慢的放下手中的刀，望着问天情。

所以才不存在什么毒不毒的，说到底，年纪大了，快死了，当初那位公主定下五十年的时间，就是想着五十年以后，问清风也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即便想要复仇，也来不及了？

是这样吗？

“师父要告诉小师妹吗？其实再等等，一切都可以结束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