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成雪歪头看问天情，“我问了，大师兄，杜太妃在哪里？”

“我不知道！”

暮成雪的手往下落了一些，画像越多的部分接触到了药水，问天情咬着牙，红着眼看暮成雪：“你不应该更关心问清风在哪里吗？杜太妃和你有什么关系？”

暮成雪脸上那淡淡的笑容，忽然就收敛了，她将画像往上一提，没等问天情松一口气，又往下一送，这一下，半张画像落在了水里。

“大师兄，我不傻，你会不会告诉我问清风在哪里根本不重要，因为那里不会真的有问清风，只会是一个陷阱。我为什么要问一个陷阱在哪里？”

问天情冷笑：“那你又怎么知道杜太妃不是一个陷阱。”

暮成雪微微动了动手腕，“我只要知道，我手上的画像，不是陷阱就行了。”

问天情再次沉默，暮迟在一边瞧的心焦，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夺过暮成雪手上的画，直接就扔进了水里。

“不要！暮迟！你混蛋！”问天情喊道。

暮迟却目光深寒，神色木然，从怀里拿出一个画像，对着问天情挥了一下。

“这个，你是在等这个？”他说道，语气没了寻常的淡然，带着几分发狠，“你不就是在试我，那我告诉你，这次，你可以继续试，看看这个画像能不能的留住。”

问天情眼眸动了一下，他刚才确实心里抱着侥幸。

暮迟是个长情的人，所以药王谷的人全部都有自己的画像，都是由他这个做师父亲自画的。

暮迟说过，他也许因着时间的关系没办法关心每一个人，可是他存着每个人的画像，时不时拿出来瞧一瞧，记在心里，印在脑海里，因着大家都和他是一家人。

大部分的的人都很感动，但自然也有人是不信的，又或者打着自己的小九九，可这么多年，暮迟即便清理门户亲手杀了对方，也从来没有毁过一张画像。

因着那是那个人曾经存在于这世界上的证明，他可以因为做错事而死，但是却不应该被抹去曾经存在的痕迹。

所以问天情一直都抱着侥幸的态度，觉得即便自己的画像毁了，暮迟那里还有一份，药王谷还有一份。

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暮迟这次出谷，竟然将画像带身上了。

画像的卷轴是特殊的，只有药王谷特有的，做不了假，这个，只能是他想的那张画像。

“问天情，我不是成雪，我不和你玩一寸一寸的试探，我就问你，人在哪里，你说不说。”

问天情没开口，却也没有直接无视，他只是沉默，死死的盯着画像。

他不敢赌，不敢，暮迟一旦发飙，那是真的什么都可能做的出来。

“城外寒山寺。”他说道，却也补充，“你们不必去，见不到的。”

“为什么吗？”暮成雪问道。

问天情淡淡的看她一眼：“因为一旦你去，她必死。”

他嘴角勾了勾，“我前面说问清风来了，确实是陷阱，可，他确实来了。小师妹，你都已经猜到了还有谁一起来，你说，你能去见吗？”

暮成雪轻轻的吁了的一口气说道：“太后也来了啊！”

这是多年来，宣太后第一次也会是唯一一次出宫吧。

她忽然有点想笑，兴元帝正笑的张狂，以为这个天下自己坐的稳当的时候，先是江家，然后是宣太后，一个个的，都已经在拆台了。

宣太后离开京城的原因，再简单不过了，她不放心。

江南闹起来，河东闹起来，西北和辽蠢蠢欲动，南疆如今目标不明确，整个北周都乱了的时候，什么地方是最安全的？

京城？

不可能的，那是所有人都想要进攻的目标，那是最后会决战的地方，在那地方，太后的身份，什么时候被人要了脑袋用来平叛都不知道，怎么会安全呢？

尤其是如今的这一位的皇帝，表面瞧着胜券在握，实际上位置下面全是空的，如今是里里外外一片混乱没人有空收拾他，等真的抽的的出空了，弄死他简直就和踩死蚂蚁一样简单的。

做了一辈子太后，一直在调整自己的目标的江玉嫱不会那么傻，她只会相信实际的东西，可以控制的人。

这个人，就是问清风。

“金博然对江玉嫱可真是仁至义尽了，自己做太监在宫里陪着她一辈子，临走，还为她留下一个问清风。”

暮成雪没接这话，其实想明白宣太后会来，她就知道问天情说的是真的，如今的寒山寺，确实有杜太妃，但是她也确实上不去。

因为宣太后江玉嫱在那里，那里机关遍地，那里去了就绝对回不来，所以那里，非常安全。

至少如今是这样的。

“那，既然安全的话，就让杜太妃先待着吧。”暮成雪轻轻的说道，抬手一甩，四面八方困住问天情的绳索就不见了，而原本还勉强可以站立的人，这会儿直接摔进了温泉池里。

有没有那绳索，在里面泡到现在的问天情，都已经起不来了。

暮迟随着暮成雪转身就走，随手将那画像收进怀里。

暮成雪嘴角勾了一下，说道：“若不是师父骗了他，只怕他还不肯说。”

暮迟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提前想到今天这一幕，自然也就没有真的早早将自己珍藏的那份画像带出来。

他失笑：“你大师兄就那么一个软肋，要不然能怎么办？”

暮成雪想问若问天情今日不松口怎么办，想了想又摇头，将话咽回去，有些假设，还是不要有的好。

这时候，一个侍卫匆匆过来报告，说是凤城外，有人求见。

“谁？”暮迟问道，“找风无殇去，来找我们做什么？”

侍卫看了一眼暮成雪，刚要开口，就听后面赶来的玄临老远喊道：“是萧清河。”

萧清河？

暮成雪眯了一下眼睛，目光深远，玄临站稳以后说瞧见了，赶紧解释说道：“与我无关，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瞧见了，所以来走这一趟。”

暮迟看她：“所以成雪，你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