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城城外，萧清河领着十几个亲卫站在离城门老远的位置，为了表示他是私自来见，他甚至穿的一身便服。

城墙之上，暮成雪看在眼里，垂下视线想了一会儿，让人打开城门。

她见。

城门缓缓打开，暮成雪一个人走出来，后面跟着玄临，他是不想来，不过被暮迟一脚直接踹的不得不跟上来。

双方见面，萧清河首先打量眼前的女子。

一头的白发，脸上布满黥纹，黥纹的颜色深到可怖，却又透着奇异的美。

女子是一身的素服，纵然算算时间，如今还未到的赵婉的三年孝期，可时间已经差不多，更何况，之前的暮成雪，早就已经不穿那么重的孝了。

这孝，只能是给折羡守的。

萧清河微微侧头，有些人瞧见了，心里只怕会不好受，可即便再不好受，事情也到了该说清楚的时候了。

“萧大哥。”暮成雪喊道，还是以前的称呼，虽然如今算起来她和萧清河是敌对，但没有萧清河，就不会有如今的她。

萧清河点了一下头，说道：“情杀回来了。”

就五个字，他没有往下说，去看暮成雪的反应，暮成雪的眉色一松，可随即紧的比之前还要厉害。

“然后呢？死了？”

这话太直白，萧清河不得不说道：“没有，不过重伤在身，均已救不了。”

他说着，往身后看一眼，有侍卫领着马车靠近，掀开车帘，情杀就躺在里面。

马车里有一股奇特的香味，倒不难闻，可因着实在太奇特，所以即便不清楚的人，也知道这香味不一般。

暮成雪拿出帕子捂住口鼻，剩下的人也那么做，她慢慢的上了马车，借着微弱的光看马车上的人，情杀的脸上，泛着奇异的粉色的光芒。

暮成雪脸上的漫不经心瞬间褪去，转身下了马车，车帘又被重新盖上，众人才拿下捂住口鼻的帕子。

“你看的出这是什么毒吗？”萧清河问道。

暮成雪点了一下毒，其实说起来，这不是毒，而是大补，只不过即便是补，也得看对方能不能承受的住。

“他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萧清河简单的将事情说了，他说：“一开始的时候不过是一些内伤，军医可以治，但当天晚上他身上就散发出这种香味，我让人挪出了军营。”

暮成雪轻轻的笑了一下，说道：“这不是疫病，这香味，也没有毒的。”

不但没有毒，还大补，谁闻了都能增强体力，增强功力，简直和吃了百年人参差不多效果。

“交给我吧，我能治好他的。”

暮成雪说着转身对城墙上的暮迟打了个招呼，暮迟就派了人出城门，将马车牵走。

萧清河目送马车离开，喊住了跟着要走的暮成雪。

“成雪，”他喊道，“还有一个人，你不见见？”

暮成雪的脚步顿住，半响没有说话，就在萧清河以为她不会回应的时候，暮成雪忽然说道：“其实情杀这是替他受过吧？”

萧清河回答：“是。当时我是故意拦的。”

这也没有什么不对，即便如今知道这里面不会死人，那也不能让御昭冕去冒险。

就比方说现在，不能说因着暮成雪愿意救治情杀，就认定若受伤的人是御昭冕，她也一定会松这个口。

“所以说，其实问清风算错了，他以为，即便你拦了，御昭冕也是会亲自去扶的。”

去扶了就会中招，御昭冕的功力大增却昏迷不醒，不得不来找她，她不救，御昭冕功力更强陷入疯魔，两人大战一场，江南就整个乱起来了。

这是问清风一开始的计划，计划的好好的，也非常合理，可他没有想到的是，在一开始，因着萧清河的阻拦，御昭冕压根就没有中招，自然也就没有了后面的事情。

“问清风不是那么简单会善罢甘休的人，我若是萧大哥，我这会儿会回去查一查整个军营，有没有人忽然在服用巫蛊草。”

南疆的马如今被全部集中到一起，不能杀，却也不能就这么扔着，所以只好集中到一起，指望马能坚持的更久一些，坚持到想出法子的时候。

“你的意思，南疆兵……”

“并不是只有南疆的马有问题，南疆的兵也有问题，萧大哥去查吧，南疆的马肚子里藏巫蛊草，人的肚子里，自然也能藏。”

若是她算的没有错的话，这会儿，只怕军营里已经开始少人了，这个人，自然就是被人开肠破肚取出巫蛊草了。

暮成雪皱了眉头，想到这一幕让她有些不适，随后又笑，这些事情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抬步往前走，玄临赶紧跟上，在暮成雪没有瞧见的瞬间，迅速的塞给萧清河一个纸团。

城墙之上，暮迟望见这一幕，心才算慢慢放下来。

城门重新关上，萧清河望着暮成雪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他转过身，打开手上的纸条，上面写了一个时辰和地点，还有不见不散四个字。

他想了想，拿出火折子点燃，这一张作为橄榄枝的纸条，就这样烟消云散。

暮成雪来到情杀的床前，暮迟正在替他把脉，半响以后摇着头说道：“下的分量太重了。”

问清风在下毒的时候，估算的是御昭冕会中毒，下的自然是最终的分量，要不然对方怎么可能会发疯？

可没想到最后中毒的是情杀，情杀没有那么深的内力，压根扛不住这毒，能够坚持到现在，都已经不容易了。

“那怎么办？”

“先扔这吧，死是死不了，不过就是醒不过来罢了。”

暮成雪看床上的人，情杀也是陪着他走南闯北的人，纵然中途因着这样那样的原因，他选择了站到自己的对立面，不，应该说被自己利用下站到了对立面，可他终究是情杀。

他和折羡两个人，是曾经自己那段过去的见证者。

“救不了？”

“可以，不过要消耗内力。如今问清风都已经在城外了，不是动手的时候。”

情杀如今中的毒是增强内力的，也就是说，他是虚不受补，那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能够承受这补药，想办法中和了，最好的办法，就是给他功力。

“我试试吧。”暮成雪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