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沅起身的那一刻,顿时觉得天旋地转,她脚下虚浮,倘若不是手疾眼快扶助椅子就倒下去了。她伸手想要去拿手边的水杯,却连手指尖都在颤抖。
真奇怪,她明明没有接触过任何一个可疑人啊……
郑沅病倒了,她染上了瘟疫,整天好动东奔西跑的人变成床上小小的一团。她双颊通红,嘴唇近乎红地妖异,长长的睫毛不停地颤抖,看起来在做什么不好的梦。
老大夫盯着祁钰森寒的目光,颤颤巍巍伸手探了探郑沅的额头,犹豫道:“将军……郑公子怕是……”
祁钰呼吸一凝,冷冷道:“说!”
老大夫擦了擦额头上冷汗,腰弯地快贴到膝盖上去了,“郑公子染了瘟疫,请将军最好离他远一些。”说完他冲冲留下药方,带着自己的小药箱飞快地走出帐篷。
祁钰盯着郑沅的脸看了半响,将人从床上抱起来走出营帐。
“将军……”
刘泱想要提醒祁钰郑沅得的病是回传染的,目光划过郑沅脸上痛苦地表情非常识相地闭上了嘴巴。他再愚笨也能看出,郑公子对于祁钰来说是特殊的存在。
郑沅昏昏沉沉从梦中醒来,她艰难地支起上半身,发现她住的帐篷不是熟悉的祁钰的营帐。
“咳咳……”郑沅忍不住捂着嘴剧烈地咳嗽,她没咳一下就头疼欲裂更加,直到手心咳出一团殷红才堪堪止住。
郑沅抬头看见了面色复杂的祁钰,她将手中的鲜血挡住,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我生病了,你离我远点。”
祁钰移开步子,郑沅看向外面才发现周围都是陌生的景象,外面的将士们都不在,他们从军营里搬了出来,住在偏远的河边。郑沅松了口气,要是她把瘟疫传给了军队,那可就麻烦大了。
她端着黑乎乎的中药,一口饮下去居然感觉不到丝毫苦味,嘴里淡然无味,仿佛失去了味觉。郑沅放下药碗回头一望,外面不知合适飘起了鹅毛大雪,发出轻微的簌簌声。
边关的冬天来得要早一些,这才十月底,就已经开始飞雪。
郑沅每天都在喝药,一碗接一碗像喝水似的,但是那药像是失去了效果似的,她每日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沉睡的时间越来越多,醒来就开始遏制不住地咳嗽,撕心裂肺的声音听得人难受。
这日醒来又是下午了,营帐外大学还在下个不停,灰蒙蒙的。营帐靠着一颗树,上面挂满了白雪,被雪压弯了枝桠,此时正“卡兹卡兹”的声音,眼要就要被压断了。
郑沅裹上披风起身,外面祁钰正坐在河边擦拭他的剑,大雪像长了眼睛似的,他身上一片雪也没有。他回头望着郑沅,好看的眉头微皱,“起来做什么?”
“你怎么还在这里呀,军队不管了吗?”郑沅伸出手接住一片雪花,看着它在手心里慢慢融化。
祁钰斜了她一眼,“你这病会传染,我盯着你才不会让你传染给别人。”
郑沅扯了扯嘴角,万万没想到在自己生病的时候,居然是祁钰在她身边,怎么看祁钰都不像是做这种事的人,她震惊之于又有一起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