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看着眼熟,以前在楼兰响云寨的时候,听过,没见过,不确定是不是。据说是来自西域至西的一个神秘细作组织。”
解忧念在阿越留下信号,没有真正伤害到弟史的情分上,把带回来的阿越下了葬,给了她体面的归宿。
所以,要确定阿越衣裙上的图案是不是天狼花,得要重新开棺。
奈何解忧是受过中原大儒思想教育的人,所以死者为大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阿越已经去了,再大的事,还是不要去惊扰了。伊一,你根据印象能不能画出图案来,国师见多识广,我们找他看看。”
“公主,眉黛可否借我用一下?”
解忧从她妆奁盒里取出一只眉黛笔。
伊一就顺着之前看到阿越衣裙角的视线和方向,在解忧的衣裙角画了起来。
“公主,您看,印象中就是这样。”
解忧举起裙角来看,上下翻转着看:“我见过的绣样很多,识过的花也不少,确实没见过这样怪异的花型。”
“大概是我画得怪异。公主,你把裙衫换下来,我拿去给国师看看。”
解忧直接拿着剪刀,三两下就要去剪。
伊一赶紧夺了剪刀:“公主,你做什么?”
“我就是怕麻烦,直接剪下你拿过去岂不是更方便?”
“不可,就是需要完整的,因为那花型怪异,我只能凭借回忆中的那个视角画出来,这样看的话,是不是也只能顺着那个角度才能看出来。”
“对,剪下来方向不对,怕是会影响鉴别,你等我。”
解忧进去储衣间,很快就换了下来,伊一带着就去找什修明了。
什修明一直住在后山洞穴里,平日没事,是不会进入赤谷城的,除非翁归专程派人找他。
伊一来的时候,他正在外面熏香喝酒舞剑,一副自在闲人的模样。
伊一站在远处,并没有走近。
她由衷地羡慕起来,这样的日子,没有一地鸡毛,也没有鸡飞狗跳,现世安然,畅快淋漓,山里的高人,是不是都这样。
以前打打杀杀、轰轰烈烈的日子,跟这个比起来,实在是乌烟瘴气、天壤之别。
但她也知道,平静的湖面下,通常都是暗流涌动。
这手里拿的,不就是那暗流涌动吗?
她瞬间不舍得破坏眼前这一幕,赶紧将衣服放在一个草堆之下掩藏起来。
“小老头,且吃我一鞭。”她直冲进什修明的剑阵,鞭子一挥,从他的身侧过去。
什修明一个鹞子翻身,剑柄甩出去,剑身环着伊一饶了两圈,然后收回剑柄。
伊一的鞭子刚烈有劲,一个惊鸿照影一字马,与甩出去的鞭子形成一条直线,长空搏击。
两人背对背,一左一右,刚柔并济。
最后一个收势,伊一鞭子垂在地下,什修明剑立在背后。
云开日出,夕阳如血的山后之地,一个老姑娘,一个小老头,双人双影……
“来,坐一块儿喝一壶。”
什修明就在一块石头壁上,放了几壶酒,没有酒杯没有盏。
“有茶没有?我来干正事的,不喝酒。”这一说,才发现漏嘴了。
“何事?”什修明躺在石壁上,翘起腿仰身清闲地喝起酒来。
喝完一壶,他才注意到伊一坐在身边发起愣来,一句话也不说。
“丫头,你怎么了?刚才不是好好的。”
伊一起身去刚才放衣服的草丛里,拿起解忧的那件衣服。
“呐,这个给你看看。”她把一件汉服打开来,挡在什修明眼跟前。
“这不是夫人的衣服吗?给我看什么?小心昆莫刮了你的皮。”
“你想什么呢,我让你看这里。”她歪着身子,把衣服衣裙角对着什修明的方向,然后指给他看。
什修明从他的视角看过去,一个熟悉的纹饰出现在眼前。
他惊得坐立起来,放下酒壶,拿起来凑近了看:“夫人是不是出事了?”
伊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她画得没有大问题:“不是夫人,是阿越。”
“阿越那丫头不是已经都腐烂了吗?还提她做什么?”
“别打岔,你只跟我说,这是不是天狼花?”
什修明一听解忧没事,就又回到懒散闲人的状态,躺下去继续喝酒看书。
伊一一把将他捞了起来:“我问你话呢!”
“是是是,那就是天狼花,也不知道天狼组织什么时候差劲到,画自己的标志图案都这么敷衍,真是大不如前咯!”
伊一就知道什修明一定很了解这个神秘组织,看来找对人了。
“这是我画的,但是是我在阿越死的时候的衣服上看到的图案。”伊一把它摊开在石壁上。
什修明晃荡着他的二郎腿不痛不痒地劝伊一:“丫头,你可不要接触这个,谁身上被打了这个印记,就是他们组织要暗杀的对象。”
“你的意思是,阿越不仅是被幕后主谋灭口,还是这个组织暗杀的对象。”
“看来,你们那个阿越,身份不简单呀!”
“此话怎讲?”
“天狼花组织,是受人雇佣,隐藏在西域当细作,收集情报,并对重要人物实施暗杀。”
伊一刚来乌孙的时候,阿越也不过就是个不起眼的侍女,后来因为会梳很多类型的发饰,被细君公主发现带在身边。
据她所说,自己从小父母双亡,跟着牧羊人阿翁长大,所以跟表哥普林普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后来王室选侍女,她凭借着手巧嘴巴甜,入选了。
伊一以前从没有觉得,这样一个普通的侍女,会有什么特殊的身份。
眼下听什修明一说,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怎么也找不到阿越平日里异常的举动。
伊一只觉得这事,应该告诉解忧,便没在什修明处逗留。
回到赤谷城,伊一将什修明的说辞原封不动告诉了解忧。
“公主平日里可有发现阿越的异常举动吗?或者,特殊的能力。”
解忧从认识阿越的时候开始努力回想:“阿越那丫头,除了会梳头打扮,再就是会说好听的话,挺会逗人开心的,别的嘛,好像没有……”
再往细了想:“对了,她很会画画,这个算是特别,这次就是她留下的标记,我才能跟着找到兮儿。”
她越琢磨,越觉得,平日里小瞧了阿越:“她的运簪技术很流畅,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