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忧还在月子中起早贪黑照顾着大乐,身边除了伊一照顾着,并没有其他人。
孙姑姑年纪大了,睡眠浅,解忧并不让她在跟前照顾孩子。
乐乐珍近年来积年旧疾复发,虽然有汉医使精心调理,奈何身体机能不能再修复,如今已是轻弩之末。
翁归自不必说,解忧将收到的匈奴那边的动作情报告知他,他就已经几日没合眼了。
元贵靡出发后的半月,传来一个消息。
“夫人,我得去一趟赤谷城,泥儿传来消息说元儿误食毒物,危在旦夕。”
翁归心情低落到谷底,脑子也乱了套。
解忧抱着还在喂奶的大乐,眼泪顺着脸颊往下落。
“只说是中毒,暂时还没有性命之余,你可不能慌张乱了方寸。”她强忍着心疼和担心,给自己打强心剂。
还要安耐住翁归的牛脾气:“珍姑也就是这两日的事,你不能离开。匈奴那边的事,一触即发,乌孙需要你做主。”
“那我的元儿就没人管了吗?我的元儿可是我们的嫡长子。”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次派他去赤谷城又是为了什么?你不是立了泥靡为太子,为什么又将元儿置身于群狼环伺之下。”
两人差不多是着近二十年来第一次吵架。
只要解忧正儿八经跟翁归计较,翁归的急脾气就会直冲上来,只看解忧愿不愿意收拾。
他一气之下一拳盾在桌几之上,那红木雕花的桌子,硬生生被捶地发出“嘶”的声响,但是并无大碍。
反倒是翁归的右手,手背上的四根指骨发出清脆的声音,鲜血直流。
解忧把孩子交给伊一,叫她赶紧抱了出去。
“何故要伤害自己,就算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也要顾念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如今阿娘正在等你侍奉膝前,元儿正在等着父亲救治。”
翁归左右为难:“还有我的妻子和幼子尚在虚弱的时候,你说我要是分成三瓣就好了。”
解忧拿出药箱给翁归包扎手,眼泪滴在他的伤口上,温热又刺痛。
她坚强地劝说着翁归:“我又不是第一次生孩子,月子不月子的,做了几次,体质很好,乐儿很乖,吃饱了就睡。”
“我也担心元儿,但我相信,元儿实在赤谷城中的毒,那里有些什么人,你我都清楚。乌孙的大王子,赤谷城上下是不会袖手旁观的,尤其是泥靡会要避嫌,一定会给一个交代。”
原来解忧也不是没有对泥靡产生怀疑,她也明白翁归的各种安排和用意。
这么多年来,谁有狼子野心,翁归夫妇两人早已了然于心。
“这次元儿冒险去赤谷城,原本就是想着锻炼他,也是他主动情愿的,不承想还是中了圈套。”翁归悔之不及。
解忧低头握着翁归手上的手道:“我们大汉文帝亲尝汤药侍奉生病的薄太后三年,以孝治天下,为后世所效仿,教化了民间千万家庭,孝悌仁义,乃任君治国之道,昆莫当仿之。”
“那元儿真的会没事吗?”
“元儿的事,交给我,我不会让他有事的。”
两人商量下来,翁归留在汉宫处理家事和国事,尤其是备战匈奴。
解忧提前出了月子,带着幼儿去往赤谷城。
元贵靡出事那天,恰巧是乌就屠的生辰之宴。
须卜冬灵自从自请搬离特克斯汉宫以来,就回到赤谷城跟前的乌就屠的封地。
由于离赤谷城较近,基本上都在赤谷城原来她的住所一待就是几个月。
两人在赤谷城培植了独有的势力,已经日渐成熟。
这才引起翁归的注意,这才徐徐图之,想让元贵靡此行敲山震虎。
不曾料到,两人已经狗急跳墙,先下手。
元贵靡比乌就屠大五岁,他即将弱冠,长得冷峻帅气,心有城府,志向高远。
他原本对泥靡就有很强的提防心,但是面对乌就屠,自己的弟弟,他还是相信骨肉亲情。
“大哥远道而来参加弟弟的生辰,弟弟倍感荣幸,今日咱们两不醉不归可好。”
乌就屠年龄不大,但是体型个子均是高于元贵靡,说起话来也较为成熟。
相较于受到解忧汉文化教育思维的影响,元贵靡温文尔雅得多,虽不是中原的谦谦君子,但是兼有草原的英气和中原的仁义之貌,更让人赏心悦目。
他毫不推就:“乌就屠弟弟的生辰,哥哥自然是要带大礼而来的,来人。”
只见四个人抬着一个大箱子进来。
须卜冬灵原本冷冷地坐在上面,看见大箱子,马上就联想到解忧那些丰厚的资产。
她两眼直放光,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并不走向它。
“元儿真是太客气了,灵姨和弟弟这里你想来随时可以来,怎的还带这样大的礼。”
她乐呵得合不拢嘴,两只手颤颤巍巍地去摸那箱子:“你看着漆木箱子就是这样精美,一会儿箱子也留下好不好。”
元贵靡和乌就屠对视了一下,笑着说:“另一要是喜欢这箱子,元儿叫人多拿几个来。”
“不用太多,不用太多这一箱就足够了。”
说着就顺势打开了来。
定睛一瞧,原本合不拢的嘴巴,瞬间僵化,脸色暗沉下来。
然后就是一惊乍:“我的娘也,这是什么呀?”
元贵靡赶紧上前来,打开箱子上面订好的盖子:“哦,这是我送给弟弟的生辰礼物呀!”
泥靡和乌就屠也凑了过来。
元贵靡一打开那个里盖,一头鹿探出了脑袋。
“这是一头有着九种毛色的鹿,在中原的传说当中,九色鹿代表着吉祥安康,长寿之意,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安居乐业。”
须卜冬灵一听这寓意,就又阴转晴:“好好好,我喜欢这寓意,元儿真是有心了。”
元贵靡又说:“这是父亲给母亲在特克斯的鹿苑养殖的,我专门挑了最好看的这一匹送给弟弟,愿弟弟长寿安康。”
一听到是翁归专门给解忧养殖的鹿苑,须卜冬灵怎么也打不起精神了,灰溜溜坐了回去。
泥靡借机给乌就屠递了一壶酒:“乌就屠弟弟还不快谢谢你元贵靡哥哥远道而来的礼物。”
乌就屠乐乐呵呵,高兴之余从泥靡手中接过一个没曾用过的杯子递给了元贵靡:“弟弟得哥哥如此多宠爱,弟弟真受宠若惊,喝一个。”
元贵靡拿着就被就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