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谷城的寒冬即将过去，城外的草场都在慢慢复苏。

　　翁归和解忧回特克斯之前，亲自前往牧场筛选天马。

　　“达木克，我们牧场青壮年的马匹有多少？”

　　管理国家马场的达木克，在培育良种方面最有经验。

　　“回昆莫，去年草场丰盛，马粮充足，再按照夫人提供的搭配方法，我们的马儿长势非常好。”

　　解忧很有成就感：“我就说过，我那个豆麸谷混合的精料，绝对长得强壮。”

　　翁归弹指一下，解忧直捂脑门。

　　“就你鬼点子多，什么又是防潮，又是排沟。”

　　“你就说有用没用吧？”

　　翁归赶紧回避，将这话推给达木克：“你说，有用没用。”

　　“夫人的法子很不错，尤其是在青黄不接的秋冬季，储存干燥的草料，再配以农田里的谷物，马儿很喜欢，又长肉又长个儿。”

　　“最多能挑出多少壮年马来？”

　　“最多一万。”

　　翁归想了想，现在不是夏季旺马的季节，幼马还差点火候，再加上原本的有的战马，还不够五万。

　　解忧盘算了自己的财产：“牛筋子，特克斯外杏花谷那里，应该可以挑出几千匹来。”

　　“不行，那是给你的私产，你自己留着，我会再想办法的。”

　　达木克出了一个主意：“乌孙百姓家都有养马，昆莫不如购买些？”

　　“牧 民手上的马，大多是食用的肉马，体格略显胖，肉质松，筋骨也松。”

　　游牧 民族从夏入冬倒是不怕，就怕由动入春，人牲皆惰，战斗力很弱。

　　解忧想起特克斯外的鹿场来：“牛筋子，牧 民家的马可以征收，既可以补贴牧 民的生活，也能解了我们眼前的急，至于马，咱们可以训练的。”

　　“很久没有驯马了，还是上万匹的马，乌孙的驯马师都冬眠了。”翁归自嘲，自己曾是乌孙最厉害的驯马师。

　　解忧也笑道：“那是因为昆莫治下有方，乌孙人安居乐业，我们都希望乌孙人永远用不上战马。”

　　“居安思危，有备无患，预备战马和训练战马应该是常态，达木克你去通知牧 民，家里有壮马的都带过来，我们均以乌孙的市价收购。”

　　前来卖马的牧 民有些脸上战战兢兢：“昆莫，是不是要打仗了？”

　　“是呀，昆莫，要是打仗的话，我们的马都可以全部拿出来，以供所需。”

　　“对对，别说是马，需要我们上战场的时候，只要昆莫一声令下，我，还有和儿子，全部都跟随昆莫。”

　　翁归很是欣慰：“诸位子民，我铭感五内，表怀于心，但是不要担心，没有打仗，我们就是做好常态备战。”

　　“而且我也相信，倘若真有那么一天，除了老弱病残妇幼，我们乌孙人人都可以上阵杀敌，披荆斩棘。”

　　“大家放心，我们所征购的良驹，全部核算给大家相应的回报。”

　　虽然乌孙昆莫郑重承诺必须以市价购买，并且安排了国家财政官坐镇付钱。

　　但是牧 民们几乎是买一送一，给了半价卖了养家糊口的马匹。

　　一个老牧 民，用牛车托运了好几车草料来：“昆莫，马儿卖了，这些粮草给你们也运走吧！”

　　“老人家，草料留着给即将养的新马幼马，我们够用呢！”

　　不管翁归如何拒绝，他都不肯拉走。

　　后来，越来越多的牧 民将自家草料都捐了一部分过来。

　　解忧帮助翁归接收了牧 民们的好意。

　　“广积粮，高筑墙，战备状态，这是乌孙百姓对我们的支持，收下吧！”

　　回到特克斯，解忧还把自己私产下的五千匹上好的西极马赶了下来。

　　心蓝知道，这场战争虽然最后乌孙和大汉联合，战胜了匈奴。

　　“如今是公元前74年了，战争一触即发，我们要挺两年。到底是怎么撑下来的，历史并没有记载。”

　　战争的前两年，乌孙没有等来大汉的支援。

　　解忧只是清算所有屯田的士兵和粮食，就花费了半个月。

　　北山的山洞里都层层堆积满了粮草。

　　经过冯嫽在外的周旋，精绝，龟兹，焉耆，姑墨，疏勒，西且弥等国，纷纷组织了悄悄运送来粮草。

　　“牛筋子，我们的鹿场和城外的伊列河可以用来驯马。”

　　“那将鹿赶去杏花谷吧！”

　　北山鹿场是翁归送给解忧的生辰礼物，养了1000头麋鹿。

　　麋鹿象征吉祥和生命力，也承载着翁归和解忧恩爱长长久久。

　　这些麋鹿曾经被解忧作为各国来使的伴手礼，拉动了乌孙与其他国家的亲密关系。

　　还没解冻的特克斯草原上，上千匹毛色血红的骏马，长鬃飞扬，四蹄翻腾。

　　那肺腑的嘶吼声，此起彼伏，呼啸着，奔腾着。

　　早春的夕阳，血泊一样的颜色，将气吞山河的万马融入一幅画中。

　　翁归亲自带着阿提图和蒙尔其云等人驯马，从杏花谷将万马赶至鹿场，又从鹿场赶到伊列河里面。

　　刚刚解冻的河里，冰块还漂浮在上。

　　当万马齐啸而来的时候，像是冰河感受到了热气腾腾，冰块全部往下游溜走。

　　驯马人的哨声就是指令，一声长哨，万马齐下河，再一声短哨，奔腾起来。

　　气吞山河之势扑面而来。

　　荡漾起来的浪花打在马的身上，伴着呼吸出来的雾气，那就是一副天马浴河的壮烈美景。

　　解忧只是站在上面看就已经被醉倒。

　　心蓝去过阿巧的家乡，也看过景区里的天马。

　　但是，真正在古代看真正的万马奔腾，又是另一种震撼。

　　或许是心境完全不同，一个是参观者，一个是即将生死共与的战争培训。

　　她热泪盈眶，如果不是即将要来的生死较量，她一定觉得自己是回去了现代。

　　和平盛世的万马奔腾，也一定不负这美丽的山河。

　　“忧儿，你要不要来试试？”

　　解忧身骑着一匹欢喜的马儿，那是已经逝去的欢乐的孩子。

　　她舍不得它去训练，就像舍不得即将身披铠甲，保家卫国上战场的元贵靡一样。

　　“刀不磨，不锋利，马不练，不耐力。未来的乌孙王，也得去练就一身本事。”

　　“来了，这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