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对奴婢无心，太后又时常问着，奴婢便一时心急，便想用香料收住王爷的心，起先只用了米兰和茉莉制成的香料……”

　　碧珠一边交代，文书一边记录，莫宸轩则是坐在案前攥着茶盏。

　　“刚用的时候，王爷进奴婢房间的次数确实多了些，但后来，王爷便更加忙碌，时常带着姚掌令出入校场，又将奴婢晾在了一边。”

　　“所以你便想到了摄魂散？”莫宸轩用杯盖撇着茶叶沫子。

　　“那时奴婢确实不知道那是摄魂散，只以为是香料，便制了香囊挂在身上。”

　　“摄魂散，是姜彦给你的？”莫宸轩问道。

　　“是，他告诉奴婢，这个可以控制住男人的心神，让男人沉迷。”

　　“花了多少钱？”莫宸轩喝下一口茶问道。

　　“大概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莫宸轩顿了顿，“以你的身份，月钱也就三两银子，你怎么会舍得这么多钱买摄魂散？一买还买这么多？”

　　“奴婢确实没这么多银子，银子不够了，又不敢去账房支，只能去偷姚掌令的钱，也可能是在那时，把身上的摄魂散落在姚掌令的房里了。”

　　另一边，姚知欢裹着薄毯蜷缩在牢房一角。

　　阴风阵阵，她忍不住打着寒颤。

　　“怎么？被莫司正审讯的动静吓到了？”远远的，传来慕容漓枫的声音。

　　“嗯？”姚知欢有些疑惑，算算时间，现在约莫已经未时。

　　“王爷，您不用午睡吗？”

　　姚知欢大声回应着，她记得，慕容漓枫只要在府上，每日未时都会小憩。

　　“这些日子本王全靠睡觉打发时间，睡的太多了，不想睡了。”

　　姚知欢闷着头：“除了睡觉您还做些什么啊？”

　　“自然是……”另一边的慕容漓枫也靠着墙角，嘴角微微上扬，“想你。”

　　话音落地，天牢里顿时安静下来，静到可以听见针掉在地上的声音。

　　姚知欢抱着腿，脸颊发烫。

　　狱卒路过看到王爷这般，忍不住扑哧一笑。

　　慕容漓枫一眼甩过去骂道：“有什么可笑的？！”

　　“王爷息怒，小的只是想到了高兴的事。”狱卒端正了态度，随即拎着水桶来到慕容漓枫的牢房前蹲下，“王爷，小的给您添些水。”

　　审讯刑室内，碧珠堪堪交代了一些事：与姜彦交易摄魂散、方氏医馆查封后，偷钱到百锦居找池江国客商买、为了留住王爷的心，时常下在王爷的茶水里。

　　甚至因为嫉妒，将姚知欢卖进如乡楼险些让其失了清白的事。

　　“还有昱州护刺史，奴婢曾与她暗中联系，想除去…姚掌令。”

　　“昱州刺史胡首民？”莫宸轩疑惑，随后又想起了什么，“你是说到昱州后，你们看到的那个胡刺史？”

　　看到碧珠点点头，莫宸轩冷笑道：“那个胡刺史，是池江国太子布那邗的侍卫阿木假扮的，所以一直以来，你都是在与阿木联系。”

　　碧珠发了一身冷汗，脸色煞白，浑身止不住地抖。

　　同边国人无故私下结交是死罪，碧珠抖了一阵，决心要想办法自救。

　　“还有一个问题，既然你偷钱的时候，不小心将摄魂散落在了姚掌令的房间里，为何会落下这么多？十五包摄魂散，在姚掌令的房间里就发现了七包，你不会是想告诉本官，你平日里带着这么多包摄魂散到处走吧？”

　　碧珠闷头想了一会儿才说道：“是奴婢想用摄魂散陷害姚掌令。”

　　“凭你自己，要如何想出这个主意？”莫宸轩嘲讽道，“借摄魂散陷害姚掌令，也有可能会牵连到王爷，这种事你怎么想起来的？”

　　碧珠慌了神：“奴婢只是想陷害姚掌令，其他没想这么多。”

　　“既然没想这么多，那端王爷房间里的两包摄魂散是怎么回事？”

　　“这个，奴婢真的不知啊！”碧珠哭喊着，“奴婢没往王爷的房间里放。”

　　莫宸轩的嘴角浮现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想想你的母亲和妹妹，本官想，你也不希望他们往后的日子过的艰难吧？”

　　“是太后。”碧珠实在受不了了，为活命全都交代：“是太后想陷害王爷，除去姚掌令。之前太后给奴婢捎口信，若是一直不能讨王爷欢心，便定于中秋宫宴之后，再让大量的摄魂散被发现，而姚掌令作为府上总管，自是逃不了干系。”

　　莫宸轩听罢，双眸骤然冷彻。

　　“你个大胆贱婢！”太后忽然冲进来，上来便狠狠甩了碧珠一巴掌，“都这种时候了，竟然还敢攀咬哀家？！”

　　事发突然，莫宸轩都未反应过来。

　　太后娘娘驾临天牢，上来就把碧珠打懵了？

　　莫宸轩站起身，走到太后跟前单膝跪地：“臣，参见太后娘娘。”

　　在场之人都下跪行礼。

　　太后连连呼了几口气才缓过来：“莫司正不必多礼，都起身！”

　　莫宸轩挥挥手，示意七寻给太后看座。

　　那幅红梅争艳图依旧铺在桌子上，太后自是知道用的什么颜料，看的直作呕。

　　“太后娘娘，您怎么到这种污秽之地来了？”

　　“碧珠毕竟曾在哀家身边服侍，忠心耿耿，哀家便请了旨过来瞧瞧，谁知一到门口便听她在这胡乱攀咬哀家！”太后抚着胸口，似是还在顺气。

　　“太后息怒，有时候，人为了活命，什么话都能说得出来。”莫宸轩脸上浮现出一抹若有似无的讥笑，“这种事，臣司空见惯。”

　　“莫司正倒是明事理的，这点很像护国公主。”

　　莫宸轩听到太后提及自己故去的母亲，眸色愈发冰冷。

　　太后想拿起茶盏喝茶，但一想起红梅争艳图，便也做罢了，“哀家多嘴问一句，莫司正打算如何处置碧珠？”

　　“这还要看陛下的意思，毕竟曾是您身边的人，现在又是王爷的通房，臣不好擅自处置，再者，她身上还有些事需要配合调查。”

　　提到这个，太后似乎才回过神：“端王爷和姚知欢那丫头怎么样了？”

　　“这些日子吃不好睡不好，忧心焦虑的，想来也不大好。”

　　“那哀家便过去瞧瞧他们。”

　　莫宸轩拦在面前微微躬身道：“太后娘娘恕罪，现在端王爷和姚掌令有陛下特别关照，若是想见，必须拿到陛下亲给的探狱令牌。”

　　碰了灰，太后略有不满：“皇帝未免也太小心了，哀家去看，能出什么事？”

　　莫宸轩笑而不语。

　　太后在何姑姑的搀扶下站起身：“正好哀家也乏了，就不多留了。”

　　莫宸轩也没客气，直接带着在场人躬身拱手道：“恭送太后娘娘。”

　　太后临走时，又恶狠狠地瞪了眼碧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