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郎中，您的早膳。”姚知欢端了清拌芥菜丝、牛肉饼和鸡蛋粥递给王旸。

　　“有劳忘忧姑娘。”王旸淡淡地看了一眼，并无多大食欲。

　　姚知欢微笑回礼：“王郎中不必忧虑，待宫中侍卫找到了那疯子，便会开启宫门。毕竟那人疯言疯语，又乱认儿子，陛下也需仔细着。”

　　“那疯子……唉！”王旸话说一半，便无奈地叹了口气。

　　王旸实则是担心，他藏在宫中档案阁地砖下的账册被发现，从而失去了拿捏宁王势力的有效手段，再被反将一军。毕竟账册上面，也留下了自己的把柄。

　　姚知欢大概猜了他心中所想，但也不着急催促：“王郎中慢用，奴婢告退。”

　　王旸忽然扯住她衣袖故意挑刺：“本官好歹是户部郎中，你这宫女好没礼貌。”

　　姚知欢眉头一紧，紧接着便听他低声说道：“我藏了半本账册，能助你们安家昭雪，就在宫中档案阁外堂中，从南门进去，正中间往里走第八块地砖里。”

　　姚知欢福了福身子：“王郎中，奴婢在陛下那里还有别的差事，故而走得急了些，并非有意怠慢，还望王郎中明鉴。”

　　随即压低了声音问他：“为何忽然告诉奴婢这些？”

　　“救母之恩，没齿难忘。”王旸深深地看着她，“再者，半本账册落在你手里，总比落在宁王手里要稳妥，本官还能卖个好，何乐而不为？”

　　姚知欢退后一步，在旁人眼里，是一副请罪的姿态。

　　“姑娘若是能有命拿到这半本账册，本官再找机会跟你说下面的事。”随即，王旸故意板起脸，不耐烦地挥挥手，“还不退下？别在本官这里碍眼！”

　　其他朝臣皆对王旸议论纷纷，都说他不近人情，故意找茬。分完了吃食，姚知欢带着及御前宫女给在座的大臣行了礼，便告退离开。

　　回勤政殿的路上，姚知欢决定利用疯老人进入档案阁。可是，他到底藏哪了？

　　无巧不成书。

　　就在她发愁时，一个人忽然撞了过来，抢了她手中的食盒便跑。

　　“是那个疯老人？”姚知欢唤来御前侍卫，“快来人！有人抢东西！”

　　说完，打发了其他宫女先回去，自己则是跟着追了过去。

　　御前侍卫也跟着追，姚知欢脚力好，赶在御前侍卫之前抓住了疯老人，并将其一路半藏半推着走，半个时辰后，终于将疯老人一脚踹进了档案阁中。

　　档案阁的守卫莫名被撞，正要抓人，缺见那疯老人继续喊着‘儿子’往里走。

　　姚知欢连连呼了几口气，正要借机往里追，被随后赶来的御前侍卫拦住：“姑娘留步，交给我们吧！多谢了！”

　　姚知欢摆摆手：“他抢了我的东西，我回去没法交差，我得进去看看！”

　　说完，又往里走了几部，直到接近了南门外堂的门槛。

　　“放心，他跑不了，姑娘在此等着便好。”御前侍卫再次拦了她后，便吩咐手下，“所有人，跟我进去搜！”

　　因为疯老人的闯入，档案阁的官员们都紧张着档案和卷宗或丢或损毁，根本无神分心，又见姚知欢是御前管事宫女，便也没太在意。

　　姚知欢趁人不备，进了内堂，顺利地找到了王旸口中的第八块砖，手下用力，掀起黑光石砖块，又撬开了青石板转，终于找到了半本账册。

　　脚步声由远而近，姚知欢赶忙收好账册，将地砖恢复成原样，退到了堂外。

　　御前侍卫押着衣衫褴褛的人出来了，正是冲撞了周帝，又到处认儿子的那位。

　　日落之前，御前侍卫便完成了任务，但御前侍卫长程麓跪在周帝面前许久了。

　　经查，疯老人是从太后宫中跑出来的，而驻守太后寝宫的御前侍卫并未及时发现，从而让周帝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了颜面。

　　周帝面色阴霾：“人呢？”

　　程麓低头：“押在内牢了，但此人疯疯癫癫，胡言乱语，内侍官山桃已灌了安神汤，目前正在昏睡。”

　　“他都说什么了？”

　　程麓深深地埋下头：“陛下，臣不敢说。”

　　周帝眉头紧锁：“说！朕恕你无罪。”

　　“他说，他和太后娘娘……”程麓为难，甚至是难以启齿，抬眸瞥见周帝略带愠色的目光后，便磕头道，“陛下，他说，他和太后娘娘自小青梅竹马。”

　　周帝怒意浓烈，伺候在侧的姚知欢更是目瞪口呆。

　　周帝顺手抓了个茶盏扔了下去，御书房的宫女们全都跪伏于地。

　　程麓更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周帝招来常年，吩咐道：“今日值守倨乐宫的御前侍卫，全部杖责五十，罚俸半年。太后出倨乐宫去御花园期间，所有当值宫人，每人五十杖，罚入粗使院！”

　　常年当即领旨。

　　周帝深沉地看着程麓：“你自行去内刑司，思过半月！”

　　程麓磕了个头，领旨退下。

　　“今日，你又立了一功，朕皆记在心上。”周帝挥手示意姚知欢起身，“你代朕去趟内牢，同山桃一起，好好地审讯那个人。”

　　“陛下恕罪，奴婢不敢。”姚知欢再次跪下，“据程侍卫长所说，想来那人和太后有渊源，奴婢一介宫女，着实不敢在他嘴里探听，想来，山桃女官也不敢。”

　　周帝神色莫名：“既是如此，那朕也不勉强你，退下吧！”

　　“多谢陛下，奴婢告退！”

　　姚知欢回到宫女房后，都未完全缓过神，如意和吉祥看了看门外，见无人尾随，才敢紧闭门窗，抚着胸口大口呼气，嘴里直道‘吓死了’。

　　“姑姑，适才陛下的脸色好难看，吓死奴婢了。”如意颤抖着手递了手帕。

　　姚知欢拿起手帕擦了擦冷汗：与太后青梅竹马，想来之后又要爆出惊天秘密，这种事，除非周帝出面，否则，又有谁敢贸然审讯？

　　与此同时，常年将周帝的口谕带到了倨乐宫，随他一起来的，还有从勤政殿调拨过来的宫女和太监，替换那些被罚的宫人。

　　新调拨过来的宫人，皆是周帝的心腹，用来监视倨乐宫的风吹草动。

　　太后驳斥：“这些宫人，都是哀家用惯了的，皇帝怎生说换便换了？！”

　　常年弓身道：“太后娘娘，奴婢是奉陛下旨意办事，至于背后缘由，奴婢尚且不知，还望太后娘娘体谅。奴婢告退。”

　　暮色深沉，常年带人出了倨乐宫，将要受罚的倨乐宫的宫人带往内刑司。

　　内刑司管事笑脸相迎：“常总管，这些是？”

　　常年神色莫名：“这些个宫人不懂事，碍了陛下的眼，都处理了吧！”

　　管事点头哈腰地应下。

　　送走了常年，管事甩了一眼手下的人：“都愣着做什么，还不把常总管带来的这些人都打死？”

　　短短半炷香的工夫，太后宫中送来的宫人共计一百二十八人，全部被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