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从狱卒身上取了钥匙，顺利打开了牢门。

　　就在接近疯老头下榻的床铺时，疯老头忽然翻了个身，一脚将他踹翻。

　　刺客来不及多想，当即弹跳而起，当即化掌为拳，朝着那人的肋间攻击，那人灵活躲避，反手握住刺客的手腕，打掉了他手中的匕首。

　　紧接着抬脚踹中刺客的心窝，刺客吃痛，身体呈弓状，那人顺势捏紧刺客的肩膀将其提起来，随后往地面狠狠一摔。

　　刺客后背着地，被震得五脏六腑都快吐了出来，还未来得及缓口气，便被一脚踏中胸口，牢牢地按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内牢灯火忽然亮了许多，刺客努力睁着眼睛看向与他交手的人：“姚知欢？！”

　　原来，疯老头早已被转移到了别处，在此等着刺客上门的是化装后的姚知欢。

　　内侍官山桃等人也并未昏迷，不过是引着刺客动手而已。

　　姚知欢挑开刺客脸上的遮脸布：“原来是布库房的和顺公公，承让了。”

　　宫中布库房，是专门训练宫人练武的地方，以备不时之需。

　　刺客想动手，姚知欢眼疾手快，当即抬起另一只脚挑起落地的匕首，甩向刺客的手掌心，匕首狠狠地刺了进去，刺客大声呼痛。

　　“和顺公公身手不错，只可惜跟错了主子。”

　　话落，两个膀大腰圆的狱卒将刺客提起来，牢牢地钳制着。

　　“忘忧姑姑，山桃大人，不好了！”内侍女官春杏小跑过来。

　　二人的目光同时看向春杏。

　　春杏缓了缓道：“那个疯子，适才突然发狂，撞墙自杀了。”

　　戌时末，雨停了，暗沉的天空蒙上了薄雾，微微摇曳的宫灯之下，更显混沌。

　　姚知欢完成任务，回到御书房向周帝复命：“陛下，刺客已当场拿住，现正在内牢关押候审，但，那老人撞墙自杀了。”

　　周帝眉头略紧：“是何人？”

　　“是布库房的和顺公公。奴婢将其擒拿时，在他身上发现一把匕首和一瓶迷神散。”姚知欢说着，将两样物件双手递上。

　　周帝摆摆手：“辛苦了，起来吧！”

　　“谢陛下。”姚知欢站起身，退到了一边。

　　周帝拿起匕首仔细地看了看，随即，扔给了常年。

　　常年继续仔细观察：匕首精致小巧，造型独特，通体金黄色，手柄镶绿宝石，挂珠串，悬浅红色流苏，刀刃未开，实为装饰品。

　　“陛下，此物名为‘望月玄刃’，约莫十年前，在狩猎山上，您作为奖励，赏给顾家姑娘的。”常年顿了顿，“就是现在宫里的顾婕妤。”

　　周帝很少赏人匕首形状的装饰品，故，常年记得十分清晰。

　　行刺疯老头的和顺公公，实则也是顾婕妤的心腹。

　　“传顾婕妤。”

　　少刻，顾婕妤便被请来了，听闻事情的原委后，当即腿一软跪倒在地。

　　顾婕妤的反应，已经表明了一切。

　　周帝脸色阴沉，当即将匕首扔到顾婕妤面前：“你就用这把匕首自尽吧！”

　　顾婕妤膝行两步，哭得花枝乱颤：“陛下饶命，这并非嫔妾本意，嫔妾连那个老头是谁都不知道，嫔妾是受人指使，嫔妾是受人指使的啊！陛下！”

　　周帝眉头紧锁：“受何人指使？”

　　顾婕妤惧怕之下，当即招供：“是太后娘娘，是太后娘娘指使嫔妾的！”

　　翌日清晨，天微亮，四处弥漫着冰冷的潮气。

　　太后才用过早膳，周帝便带着五花大绑的顾婕妤一起，到倨乐宫对质。

　　琳琅微微一怔，不知发生了什么，太后更是被惊道：“皇帝这是做什么？”

　　“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您救救嫔妾！”顾婕妤哭着将事情叙述了一遍。

　　太后一头雾水：“昨晚哀家何曾让你去杀人了？”

　　太后的反应是真实的，她确实派了宫中内线去内牢，但人到的时候，便已经听闻老头已撞墙自杀，失了负担和把柄，也没再上心。

　　顾婕妤见太后矢口否认，也懵了：“太后娘娘，嫔妾为您做事，您不能坐视不管啊！求求您，您救救嫔妾啊！”

　　太后脸色很难看，指着她气得直抖：“顾婕妤！你休要胡言乱语，你定是看哀家的日子难过了，便也来落井下石了？！”

　　琳琅疑惑得很，顾婕妤从前一直依附于魏氏，魏氏倒台后，便又转而投靠了太后，后来慕容漓枫被打入天牢候斩，顾婕妤为了讨好太后，不惜往姚知欢身上泼脏水，在宫里肆意说姚知欢不顾端王爷死活，是白眼狼。

　　但这只是魏婕妤的讨好行为，太后即便有意差使了她去做一些事，也断不会信任到让她去杀人灭口的，她是从哪得来的指令？

　　顾婕妤看太后坐视不管的样子，当即急红了眼：“太后娘娘，您不能不管嫔妾啊！嫔妾近来做的事，全都是为了您啊！”

　　“够了！”太后厉声喝断，随即看向周帝，“皇帝便任由着她胡闹不管吗？”

　　“太后娘娘！您怎么可以不管嫔妾？太后！”顾婕妤被侍卫牢牢地钳制住，无力地挣扎哭闹，“嫔妾投错了靠山啊！”

　　这次，话音还未落地，就被周帝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顾婕妤顿时便不闹了。

　　周帝眉头不展，沉声道：“顾婕妤殿前咆哮，对太后大不敬，即刻废除嫔妃位份，押往冷宫，赐三尺白绫，其所生八皇子交玉贵妃抚养，顾氏一族在朝为官者，全部贬为庶人，即日起，携所有家眷遣返原籍务农，永不得入京！”

　　“陛下，陛下饶命啊！嫔妾再也不敢了，嫔妾真的再也不敢了！陛下饶命！”顾氏拼力挣扎着，哭喊得嗓子都哑了。

　　御前侍卫根本不听她哭闹，直接拖着她就往冷宫走。

　　后来听说，顾氏到了冷宫，一直哭闹着不肯赴死，执行口谕的侍卫干脆直接用白绫将其勒死，再挂到了房梁之上，也算完成任务。

　　与此同时，被关在内牢的和顺公公，也被处死。

　　周帝离开倨乐宫后，沉默了许久。

　　姚知欢也屏气凝神，默默地跟在一边。

　　周帝忽然问：“此事你怎么看？”

　　姚知欢微微一怔，确认周帝是在跟自己说话后，便颔首道：“奴婢愚钝。”

　　“随便说，朕恕你无罪。”

　　姚知欢想了想：“奴婢斗胆直言，顾氏杀人灭口的事，不像是太后娘娘指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