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你和她去吧。”林鸦鸦摇了摇头,月色里,没有再看他的方向。
林鸦鸦的手机早在遇到老师的时候,就被收走了。她现在,连手电也没有。
慕生一走,把她的光源也带走了。
“把手电留给你吗?”慕生朝她走来,将手电筒递给她。
“不用。”她冷漠的说。
“真的不用?”慕生在她跟前停下了脚步。他对她的语气,就像在和一个生气的小孩儿说话。
“慕生,快来呀,老师这船上还有好多稀罕东西……快来看!”
段甜朝慕生呼喊。
慕生朝段甜看了眼,依旧站在林鸦鸦面前,“你让我留下,我就陪你。”
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沉沉的,有点清冽。
林鸦鸦不说话了。
慕生在林鸦鸦靠近方向盘坐下,对段甜那边说:“不用了,我要在这儿控制方向。”
“好吧。”段甜的声音略显失望。
“林鸦鸦,序老是谁?”慕生问。
他把手电筒放在了驾驶盘边上,对着林鸦鸦说话时,月光照在他的脸上,有些阴影分了界限,他一半在光里,一般在夜里。
“你不知道序老?”对此,林鸦鸦感想非凡。
“不知道。”慕生说。
“他可能是特种兵的头子吧。哦,就是下飞机那天,看见的老人。”
“说起来,你对他并不了解。为什么刚刚嚷着要见他?”慕生说。
“一种直觉。”
慕生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了看林鸦鸦,眼里有点烦躁。“林鸦鸦,别骗我了,到底怎么了?你这两天消失,是为什么?那天在果园里,鹤兰和段甜都去了那里,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林鸦鸦,鹤兰不说,段甜一知半解,我是完全被蒙在鼓里。难道我们相识这么久,你连这点事情也不能告诉我吗?你遇到了什么麻烦,大可以告诉我。”
他的语气由缓到急,又由急变缓。
林鸦鸦看的出来,慕生真的把这件事放心上了。
原来从她失踪开始,这件事就已经在他的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再次相见,这颗好奇的种子也只是茁壮成长。
他很想了解自己的遭遇,可自己却总把这个朋友排斥在外。
“慕生,我告诉你了,怕你不信。”
“你不说,你怎么知道我会不会信?”
“慕生。”林鸦鸦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人走到了慕生的身旁,看着他握住方向盘的手,问:“其实,方向盘早就失灵了吧?”
慕生的目光沉了沉。“你怎么会知道……”
林鸦鸦吸了口气:“突然就看出来了。”
林鸦鸦说:“听你刚刚的意思,你也并非完全相信老师。若不是必须靠老师的搭救,以你的性格,至少先问清楚,而不是急着让老师搭把手。”
“对。”慕生看林鸦鸦的目光,有一丝赞叹。
黑暗掩埋了两人的表情,唯独一点幽光让他们大致能看清彼此的位置。
林鸦鸦的手,无聊的在电光里晃来晃去,看着晃动的影子,心里多少有了些欢乐。
林鸦鸦说:“山洞里,老师用活人做研究。我遇到的那两个少年,或许是其他部队的,这是我的猜测。因为他们的能力超群,不似凡人。”
慕生顿住了,神思都飘到了九霄云外。他回过神后,说:“这是有违人伦事情,世人绝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存在!”
就连慕生这个旁听的人,都能心生愤慨,言语激昂。
就在这时候,“嘭咚”一声巨响,前面那艘船撞上了一个硬的东西,船体剧烈摇晃,连带这边的船都有了危险的迹象。
林鸦鸦直接跌倒地上,却感到有个软乎乎的肉体,垫在自己的身下。
“咦……”以慕生一个的稳定性,不应该比她还易倒。
她感到有些没想到
“嗯,疼吗?”他问出了林鸦鸦正想说的话。
“啊……”林鸦鸦更加意外
“有你垫着,不疼啊。”她傻乎乎的说。
慕生扶着林鸦鸦起来。
他朝前面眺望,“又来了船……”
林鸦鸦的胳膊温温热热的。
她被慕生像个玻璃瓶似的护着,看着他的侧脸,忽然觉得慕生和别人,有哪里不一样。
这种悸动算不上强烈,却很温馨。似乎他站在自己身边,她便想把这一刻定住。
这种温温暖暖的感觉,上一次感觉到,还是在哥哥身边。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想起哥哥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呢?
慕生……这个人,她心里不自觉的把他看的不同。
“林鸦鸦,那个人……是序老吗?”随着慕生疑惑的发声——
一道明亮的光线从前方照射而来。
灯光刺眼得她很不适。
慕生遮住了她的眼睛。
“先等下再看,伤眼。”慕生轻轻的说。
慕生勉强能眯着眼朝那边看。
头顶,一架直升机盘旋在上空。飞机上有个光源特别亮,亮度都盖过了刚刚前方投射而来的光线。
“巧了啊,都在。”序老带着满满笑意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序老说:“林鸦鸦,你的任务完成的很好。慕生,段甜,你们两个,让我很失望哦,一个比一个不如。”
序老说到最后,隐有些生气。
序老此刻站在新来的一艘船上,那艘船正面撞击了老师与段甜共乘的那艘船。
老师连同他的队友,都很是惊慌。
“序老怎么会,怎么会在这里!”老师惊恐。
他的队友已经慌不择路了,竟然拿出武器,要跟围过来的特种兵肉搏。
“呼,真没想到牵出了你这条大鱼。原是我想错了。我原以为上山的那批人,是与你们狼狈为奸的呢。没想到,外面已经有人察觉你的秘密了。”序老说。
他说话的语气,仿佛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他对老师说。
在老师惧怕的目光里,序老身后的特种兵已经强行用武力压制了老师一批人
老师眼睁睁看着特种兵把老师和队友自制的麻药,推入进他们自己的身体。
老师和他的队友全都倒下,沉沉睡去。
一看就是剂量还挺大
慕生亲眼目睹了这大场面,呼吸微窒。
活人在他跟前倒下的大场面,这种震撼,终究还是太唬人。
慕生的手指泛冷,温度传到了林鸦鸦的身上,林鸦鸦把慕生的手,从她眼睛上扒下去
她看见老师们那艘船的人全倒下了。那里站着一摞子身穿统一制服的特种兵。
再往前一看,她看见序老站在新来那艘大船的船头。序老身后还要一脸虚弱的鹤兰。
鹤兰伏着身体,趴在扶手边,仿佛没有浑身虚脱。
林鸦鸦心里一下就有了计较。果然,再往那艘船里边搜寻,目光果然发现了围坐在一张小桌子前的三人——两个像从泥里刨出来的少年,还有一个衣衫虽然整洁,发丝却略显凌乱的少女。
曲一、菩提、曲蝶。
这三个人面前的小桌子上,还放着断掉的麻绳儿,看那桌上的痕迹,分明是先前绑一个人,而现在那绑人的绳子被剪开了。
林鸦鸦怀疑,之前鹤兰就是被绑在那里。
“一网打尽……”这是林鸦鸦心里的话。
看着序老,他不禁有些疑惑。
他是怎么找来这里的呢?
“序老!”看见序老的那一刻,林鸦鸦就像是被喂了一颗定心丸。
她着急的说:“序老!先离开这个鬼地方!”
序老朝林鸦鸦柔和的一笑,他点了点头。
……
直升机将船上的人都运到了安全地带。除了做人体试验的那位老师,这次从学校来的另外几位老师也都到了场。
这里气氛凝重,一时间谁也不敢轻易开口。
这个时间,学生们大多都进入了睡眠。且因野外寻宝的关系,现在有机会到场的,也只有林鸦鸦,慕生,段甜,鹤兰这几人了。
所有人都等着序老开口,序老却一直只是坐在上首,不说话,也不看谁。只自己喝着茶,一点也不透露有些什么安排。
众人的目光私下看来看去,最后不知为何,大家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在场的几个泥人。
最终,很多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放在了林鸦鸦身上。
“看我……干吗?”林鸦鸦有点站不住了。
序老递了杯水给她:“你是最大的功臣,是该被重视。”
“我……倒也不是这个意思。”林鸦鸦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挠头,面对序老这样一个别人眼里的重量级人物,倒也词穷了。
别人都很看重序老,可是在她眼里,序老只是一个长辈罢了。
她坦然接过序老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
序老又让她坐。
“喏,坐吧,歇会儿,你也累了。”他指了指林鸦鸦身后的一把单人沙发。
这里,是一个会议厅。
其他人都用一种艳羡的目光看着林鸦鸦。
能被序老赐座,是件多么荣幸的事情呀。
而且……劳累了这么一天,他们也累了。
他们想着,林鸦鸦都能落座,没准很快就是他们了。
林鸦鸦倒也不拘束,听话的朝身后的沙发躺去,却在刚要贴上沙发的时候,半空定住了。
林鸦鸦说:“我身上很多泥巴耶,会不会把……”
“没事,你坐好了,你休息好最重要。”序老笑得很宠爱,就像是一个老人家对待自己最喜爱的后代。
“额……”在众人的凝视下,她选择了坐下。
见气氛有些安静的过分,在场也只有序老和她,两个人坐着,其他人都站着,她莫名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她反应也是慢了很多,才感觉到不好意思。
她主动找话题,说道:“额,序老啊,额,也有些晚了,要不早些说完,早些让大家回去休息吧?”
大家都为林鸦鸦捏了把汗。
序老:“那你先回去休息吧。”
他的声音温柔的,完全和对其他人是两个样子。
林鸦鸦忍不住,问出了其他人心里也很想知道的话。
她说:“您为何对我这样特殊啊?是……因为什么?”
序老非但没有因林鸦鸦的话感到冒犯。反而很耐心的与林鸦鸦说:“好孩子,当然是因为你是大功臣,你是我见过的头一个,头一个第一次执行任务,就能把任务完成得这么漂亮的孩子,尤其,你还这么小。我认为,你很有前途!”
“额……其实……我也没做什么。”
林鸦鸦还在谦虚呢。人群里,一个少年发出“嘁”的一声。
虽说这声“嘁”几不可闻,可在这安静的会议室,还是显得尤为突兀。
众人不由朝曲一看去。
曲一满身泥土,和林鸦鸦一样,都是从那场泥石流里逃出来的。他的面容,和林鸦鸦一样,也都被稀泥糊得看不清了。
可是少年的黑眼仁瞪着一个地方,固执的身形,显示出他的不屈。
他见众人的目光朝自己聚拢而来,一点也不怯场,反而无比理直气壮的说:“不过是捡了我们的果实,吃了个大便宜,值得被这么夸吗?她真的有本事?序老,你也太看得起这个新人了!”
他咬牙切齿的说。
曲一又说:“挖到那些人体试验的叛徒,不是我们的功劳?不是我们身后强大的情报网的功劳?你序老倒是机灵,派个卧底直接来窃取我们的果实。哼。”
被一个毛头小子,这么毫不留情的讽刺,序老倒是半点没有生气,他反倒是仰着头,大声的长笑起来。
笑得十分开怀。
“你小子说的不错,你背后的情报网确实比我的大。你背后的人也很厉害,但,你泄露了自己的行踪,让我知道了山上有了你这么个外来人。这功劳,不该全说是你的吧?”
“你个老家伙,怎么这么不要脸!”曲一气得直想骂人。
序老当众被骂,本人还么有大的反应,他身边的人却一个比一个吃惊。
序老没有生气,而是平静的说:“好了,小少年,我就不逗你了,我老啦,不跟你们年轻人争夺这功劳,只是希望你上报的时候,把我这新徒弟也加在立功名单里,可好?我只需要你把她加在协助名单里就行。”
序老的话,让在座的人都很没想到,就连曲一,都微微愣住了。
他说:“你这老家伙,打得是这个算盘?”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