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你真想毁容?”盯着他光亮的头颅,欣赏着他俏丽的容颜。这张堪比女子般秀气的容貌,他倒舍得?
菩提定定的看着她。
林鸦鸦禁不住他的注视,摆摆手:“得了,没说不帮你……”
“我还有一条路,就是把见过我的这些人,全部杀了。”他冷漠的说。
林鸦鸦斜了他一眼,镇定的说:“你如果真的这样做了,你和你的仇人,也没什么两样。”
菩提回到沙发,坐下,回看林鸦鸦,说:“我听他们谈起你的事迹,你出山后的手段,也不算干净。咱们两个,心是一样黑的。”
林鸦鸦静默的看他两眼。决定跳开这个话题,“教会了你易容,你打算做什么?”
菩提思量片刻,双眼默默放在了她的身上。
林鸦鸦一惊,强自镇定。已然猜到,他的下一步动作,仍与自己相关……
一片死气沉沉的气氛里,林鸦鸦用最高效的法子,教会了菩提,如何画一个鲜有破绽的易容妆。
用最少的笔画,在他脸上勾勒,寥寥数笔,寻常人已无法把他现在的样子,和之前相联系了。
林鸦鸦正要给他规划住处,只见他起身,“我走了。”
身躯陷入了黑暗,离开的悄无动静。
他似乎是应了她那句话:早点离开这儿,才是她所愿。
早点离开,也是少给她添麻烦。
林鸦鸦没有留他,只嘱咐一句:“凡事慎行,不要妄动。遇事情,可以找我。”
“知道了。”
………………
是夜,林鸦鸦从衣柜里搜出一套平时很少穿的衣服。把自己稍做伪装,便出了门。
某医院,林鸦鸦连到他们的WiFi后,就开始攻击他们的内网。不多时,成功的黑出了,这家医院,近期收治的病人信息。
在他们的内网,搜索“段甜”二字,果然不出所料,段甜在这家医院就诊过!
看到上面的“孕检”报告单,林鸦鸦瞳孔地震,心里砰砰的跳……
段甜怀了邬漆的孩子?
林鸦鸦虽然未经人事,但在那座大山时,她什么都学过。包括剖析男女之事。只因序老对她的培养目光,是一个间谍。
林鸦鸦被训练的很好,可惜没有经历过实战。当看见段甜的检测报告时,她失去理智的愣了神。
就这片刻的功夫,林鸦鸦的黑客系统已经被反入侵。回神之际,她屏幕上的报告单消失无踪,漆黑的屏幕,只闪烁着一个黄色“!”标志的三角牌。
“!”时大时小,就像是震到了她心里去。她马上关掉设备,离开原地。
就在她离开不久,一帮人来到她黑医院系统时候的所在地。
“居然跑这么快?”一人跑的气喘吁吁,“怎么有人会有这么快的反应速度?我从业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躲得当机立断……但凡她晚一秒,我们都能抓到她。”
话罢,这人看向身旁一同奔来的人,道:“鹤兰,你有什么看法?你是特地来看段甜的检查单的,刚刚那黑客侵入的网络,也是段甜的信息。你看是不是……有问题?”
鹤兰想都没想,直说:“当然有问题,否则,那人干嘛要用见不得光的手段,获取这些信息?”
“会不会是邬漆?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这人在说话时,鹤兰低头之际,看向地面一根被风吹得飘起的发丝……
他眯了下眼,脚尖微抬,踩住了那根发丝。
“调监控。”鹤兰寒声说了三个字。身旁的人立马去办。
“都回去吧,一个黑客而已。”鹤兰丝毫不在意的说。
待周围人尽散去,鹤兰弯腰,捻起那根发,观察了下发丝的弧度与色泽,心中一种微妙的感觉,一闪而逝。
…………
林鸦鸦抱着设备回到自己的住所,紧张的冒汗。
她做任务极少被发现得如此突然。
刚刚差一点点,就差那么一秒的功夫,她难保不会落入敌手。
林鸦鸦也是掉以轻心了,她没有料到,医院那边,还有这么敏锐的高手。
她将衣衫一层层褪下,总算让身体感受到一点凉意。
搓了搓手心,揩掉那些冷汗。袖口里,一根长发被她捻了出来……
她心感大事不妙!
这衣服还是她半年前,从林府离开时带出来的,那会儿,她还留着一头厚实的长发,她当时的头发那么长,那么厚,稍微打理不当,必会将衣服里夹上许多发丝。
“不好!我该不会也留头发到那里了吧?”刚冷静下去的心,一下又跳得飞快。
她紧忙安抚自己:“不会的,没有那么巧的事。”
虽在往好的方面想,心中却更担心这个坏事发生。
深夜难眠,辗转之际,她下了决心去瞧一瞧。
想了想,她最终船上的,是一套日常所穿的,较为保守的一套衣服。
对,就假装去吃烧烤的,反正这个时间,不就是胃排空的好发点么?
路过那里就可以了,即使碰到熟人,她又不是没合适的理由……不怕不怕……
如此安抚自己,她便放心的出了门。
殊不知,正好落入了某人的陷阱。
…………
自从捡到了那根头发,鹤兰就动用权利,将那个位置,方圆百里的监控全调了出来,反复作对比,最终,锁定了一个嫌疑人。
让他这么上心的原因,不是段甜,而是那根头发的主人。
鹤兰记忆的深处,始终藏着当年的林府别苑,一个小姑娘,她有着一头与别人都不相同的秀发……
她的发丝微卷,弧度似有若无,随着她的举动,阳光下,原本如墨的发丝,却四散出鲜艳美丽的光泽……
他把这根头发,与林鸦鸦联想在一块儿,不单是靠脑补。还有一个原因是,能黑医院系统,就为找段甜的就诊报告,这种举动,非熟人作案不可。若非与段甜相关的人,谁有那闲心、那本事,用WiFi反黑医院的内网,调动内部资料?
单是有这能力的人,就被圈在了一个范围,再加上有这种动机的人,也被圈在了某个范围,两者取其重叠处,嫌疑人就已经锁定在一个很小的圈子里了。
再有他捡到的这根头发助力,加之监控画面的确认……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骨节分明的大手,将那根细得难以看见的发丝,摊在手中,反复地捻来捻去。
突然之间,他散开的目光,凝聚在了众多监控画面的某一处!
这里正播放着实时监控画面,一个令他魂牵梦萦的小身板,闯入了这不起眼的监控画面……
鹤兰比林鸦鸦早入大山,甚至很小的时候,他就跟着序老训练,他的侦查能力,不是只训练了半年的林鸦鸦,所能比下去的。
他捏住了那根秀发,革面鞋踩在地上,一步步下了监控室的台阶。
嘴角还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眉头却是沉重的紧蹙着。微微眯起的眼缝儿,让人难以看出他内心所想。
…………
林鸦鸦为了和之前伪装的那身打扮做出区别,怕惹上嫌疑,特地穿的跟上一趟大不一样。
上一趟为了不让人认出,裹得很厚,这一趟不光衣服换了,还穿的很薄。
也得亏这个季节,正好是大衣与断袖擦肩而过的季节,穿多穿少都没人说,就看你的体质受不受得了。
林鸦鸦现在就是吃了体质的亏。尽管她训练有素,可身体才是最根本的东西。她功夫虽好,却耐不住没有一个强壮的体格。此刻夜里寒凉,她也是被冻得瑟瑟发抖。
可为了不被怀疑,她硬是表现出神态自若的模样,尽管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还是捡了掉地上的芭蕉叶,给自己扇风。
大口吃着烧烤,大口喝着冰啤,她假装醉意上头,微醺的模样,走到了她上一趟,曾隐藏过踪迹的那条街。低着头假装走不稳,眼睛却精确无比的,四下游移,找的就是,看她上一趟有没有掉下过头发。
她这个人,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她真的掉下了头发,又真的被高人拿去化验了呢?
万一她真的掉了头发,却没有被捡走,不就还有补救的机会?
即使没掉头发,确认一下,防患于未然也不亏。
即使真掉了头发,又已经被捡了去……时间上推断,这么快出化验结果,又这么快在几万人口中锁定她,也不是两三个小时能办到的。
综上,林鸦鸦觉得,还是走这一趟更安心,即使有人问起,不是也可以说,这是出来吃烧烤嘛?
饿了出来吃,天经地义,只要别人不能锁定她就是罪犯,她可以死里狡辩。
何况,别人亦不会只因为怀疑,就要捉她归案。
不知是不是因为,走到了昏暗的角落,她觉得视线有些朦胧了。
她很确定不是酒精上头,因为她经受过的训练,就包括了千杯不醉。只有装醉的份儿。
脚腕儿一扭,她不设防的摔倒在低,虽用手撑着,没受什么伤,她却感到大事不好……
装醉的心思一下就歇了。拔腿就要跑,她的肩膀被旁边的人按住。
明明没用多少劲儿,却令她无法动弹。
身处黑暗的男子,从阴影里走出。光线一点点打亮了他的眉眼,他的轮廓,林鸦鸦也一点点看清他的长相。
她眼中,除了错愕,再无其他。
“看到我,一点也不慌?”他嘴角带着笑意。不知这笑,是因为她将他看做自己人,还是因为觉得这女孩子可爱。也许二者兼有。
林鸦鸦却笑不出来,她只是回答他:“不慌。”
她瘪着嘴,像是受了气的小笼包子。
“怎么不开心啊?”鹤兰见了林鸦鸦,心中还是欢喜的,于是乎,才有逗她玩儿她的心思。
“你对我下药,你说呢?”林鸦鸦冷着声音,亦板着一张脸。
她摇摇头,倒没有责怪,只是叹服:“倒没有想到,除了序老,居然还有人可以把我迷倒。”
被她夸奖,他的笑里,不经意间带了点羞涩。
他轻咳两声,谦虚却不失客观的说:“山上山下,都有很多有本事的人,只是如非必要,他们不爱对后辈们下黑手的。”
“那你又是为什么?”林鸦鸦问。
“只是想和你冷静的谈一谈,我知道若不用点方法,你可能会直接让我找不着。”
“你不是有本事的人吗?怎么会找不到我这后辈?”对待一个给自己下药的人,她毫不客气。
“能找到你,但需要点时间,我为什么不选省时的法子呢?”鹤兰对林鸦鸦,一向都很有耐心。凡事林鸦鸦想知道的,他基本都知无不言。
“你和……他……别人,倒挺像。”林鸦鸦想起了菩提,前不久,菩提刚说过一句类似的话。
鹤兰皱着眉头,想到的却是慕生,他不想林鸦鸦把自己和慕生一起比。
在鹤兰心里,他单方面将慕生看做了情敌。
清零营之时,慕生和林鸦鸦之间的亲近,他怎会看不出来?
鹤兰的嘴角抿成了一条线,眉目一下凶狠如苍狼,他打横抱起没什么力气的林鸦鸦。
“喂,你!”林鸦鸦无力反抗她,捏不动,就放嘴咬,尴尬的是,嘴巴也没力气,最终却只在他脖子那儿流下了一圈哈喇子,连牙印都没留下。
她看了尴尬不已,垂下头,再没有什么动作,任由他把自己抱到何方。
鹤兰走的是小道,他在帮助林鸦鸦不被其他人发现踪迹。
他将她抱去了一个无人的地方。这里是个凌乱的储物间,看得出许久没人来收拾了。灰尘都洒满了一地,空气里尽是弥漫着灰扑扑的气味。
“我只是有话要问你,你不要乱动。”鹤兰将林鸦鸦放下来,让她倚靠着两个储物箱坐着。他的声音还算轻和。
林鸦鸦抬眼看着他,话都懒得说。倒不是她高冷,实在是迷香迷得她嗓子都不想抬。
“我知道那个人是你。”他弯下腰,让他俩可以四目相对的眼神交流。
林鸦鸦眯着眼睛,眼里有怀疑,也有意料之中。
他又从衣兜抓出他珍藏的那根头发。
“是你以前的吧?我认得。”他补充了句,“你肯定也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