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云府的日子并不是云蓝所想的那般轻松,她心里还一直惦记着在金鸡城所看到的那张纸条:金灵城危。
如今这般风平浪静,反而令人心有不安,再加上昨日又开始大雨连连不停,原本很喜欢落雨的云蓝都心生烦躁。
小橘慌慌张张地从别院跑进来,看着还在院子里悠哉悠哉赏雨的主子,脚步更快了。
“小姐,小姐!您怎么还有心思在这里赏雨呀?”
雨声清脆将将淹没小橘的声音,云蓝心里一咯噔,迅速地从躺椅上直起了身子,询问道:“怎么了,如此慌张?”
小橘把伞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才站定看了一眼自家小姐,磕磕巴巴道:“小姐,老爷……老爷在前厅发了好大的脾气呢!吓得管家都跪下了!”
云蓝皱了皱眉疑惑道:“可打听清楚是为何?”
小橘怯生生地点了点头,没敢出声。
“你卖什么关子啊,快说!”云蓝的烦躁干脆不再掩饰。
“奴婢,奴婢听说圣上钦点小姐参加春猎……”
云蓝长长吁了一口气,又放下心般躺了回去。
“我以为是什么呢,不过圣上怎么知道我会打猎的?赶明我得找沈青渊问问阿潘现在在哪儿。”
“上次来金鸡城助我一臂之力还没谢他,隔天就又消失了,他以为自己是神仙呢!真是……”
小橘见自家小姐唠唠叨叨十分反常,越扯越远,终于下定决心般闭上眼睛双拳紧握,高声喊道:“是钦点参加春猎选秀!老爷可生气了!”
喊完,一滴香汗从额头上滚了下来,一路流浪到眼角边,不知道还以为她哭了呢!
“不就是春猎选秀么,你喊什么?!吓我一跳,怎么还满头汗啊?瞧给你吓……什么!”
云蓝直接从躺椅上跳了起来,又问了一遍:“啥?!春猎选秀?!不是参加春猎,而是去选秀?怎么可能呢?本小姐早就许了人家啊!”
如果沈青渊知道,云蓝脱口而出的话,心里又作何感想?
只可惜,这位沈将军此时此刻正站在这金銮殿上,与圣上商讨边疆国事。
“青渊,朕近日听说北墨有异动,可是真?”
许久未见圣上,沈青渊依然心生反胃,面上却反而又带着一丝皮笑肉不笑。
“圣上请放心,北漠异动只不过是湖心投石,淡淡涟漪而已。”
圣上的右手又开始不紧不慢地叩着龙椅,一下一下地显得整个大厅十分地寂静空灵,尤其这两个大男人谁也不再言语。
不多时,沈青渊打破平静,低头拱手道:“如果圣上没有别的吩咐,臣便告退了。”
谁知下一秒圣上手里的珠子就直直地朝沈青渊身上飞来,伴随而来的加油那声低吼:“朕有说让你离开吗?沈卿可是越来越有主意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天下是你的!”
圣上声音不大但却够阴冷,仿佛一阵邪风溜进了身体里,霸占每一处的温度。
王公公在一旁低低提醒道:“圣上,注意龙体安康!”
如果是一般的大臣,早就吓得屁滚尿流了,可站着的臣子却是沈青渊,那个被皇家和云家联合陷害的沈家后代。
他直愣愣地受住了那串金珠的重击,脸上甚至看不到一丝丝的惶恐与畏惧,反而淡淡地抬头回禀道:“这金灵国自然是圣上的天下,谁觊觎都没用,我更不会做这般无聊的事,圣上心安理得地占据着便罢了。”
此话乃大不敬,就是王公公也替他捏把汗,偷偷地撇了一眼这不怕死的人儿。
空气窒息许久,圣上突然笑了起来,简直比发怒还要令人灼心。
“沈青渊,你当真是觉得朕拿你没有办法, 更下不了手杀了你?”
沈青渊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心里冷笑回禀道:“圣上定会留着我当棋子,我自是不必忧心。”
被戳中心事的圣上慢慢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王公公立马搭着手去搀扶着,一步步地来到殿中。
“你从小就被众人夸赞为天神下凡,能力超群。朕继任大统前,确实多亏了你沈家出谋划策鼎力相助,朕得到这天下之后,钦天监的人告诉朕,万万不能动你沈家,也就格外开恩留着你的姓名,现如今倒成了你的护身符了?”
圣上与沈青渊一步之遥,死死地盯着对面的臣子,虽贵为天子,万万人之上,但却有着该死的嫉妒!他真想让眼前之人受尽折磨,一点一滴地耗尽他的血,直至没有生气。
之前,他权宜之计对他沈青渊极尽宽恕,没想到却暖不热一星半点儿,今日竟连北漠都过问不得了,那可是朕的天下,谁敢企图!
就算他沈家也没有任何资格!
沈青渊冷目灼灼,如幽深的黑潭,怎会看不出圣上隐忍着将他碎尸万段的杀意,低声开口道:“圣上何必多言,既然想杀了臣,动手便罢了。”
圣上的嘴角慢慢地勾了起来,用手轻轻地搭在他肩上,像个长辈一样语重心长道:“你没有惧意这很好,朕看中你这般骨气。今日之事,都是朕多虑了,青渊可莫要计较。”
沈青渊向来知道这个圣上阴晴不定,阴险狠辣,定是又想到了什么才压下了心头的怒意,他只需静静等待即可。
“臣惶恐。”
“你嘴里说着惶恐,朕却不希望你这般虚伪,好了今日之事都不要再提起了。对了,朕有一事要需要你亲手来办。”
“圣上尽管吩咐。”沈青渊心里有些没底,这事定然不小。
“春猎除了猎物,更要猎人。朕原本就定了你与云爱卿一起来办春猎大会,不想你迟迟不归,猎物已经准备差不多了,猎人的事儿就交给你吧。”
沈青渊眼里闪过一丝讶异,这个老东西又在做什么阴谋?但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只是让他堂堂一个上战场厮杀的大将军来办选秀的事,着实有些违和。
今日已经违逆多次,他不好再推脱,适可而止才能走得更远。
“臣,领旨。”
圣上满意地笑了,让沈青渊退下之后,笑得更是开怀,整个身子都微微颤抖。王公公在一边也陪着笑,却被圣上狠狠地踹了一脚,嘴里念念有词:“朕怎么会输,朕决不会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