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爷爷?就你这山旮旯里蹦出来的小罗喽,还敢在这里质疑你允爷爷,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做,像个长舌妇异样在这里嚼舌根!我看你们几个是训练得少了,想吃刀尖儿了是不是!”
战刚虽是个粗犷的大汉,可到底在军中多年,威严不小,更是有自己立下的不可触碰的底线。
几个士兵唯唯诺诺地抱头蹲着,不敢言语。
“你们告诉我,军营里的第七条军规是什么?”战刚的语气几乎是想要把他们劈成两半了。
几个人哆哆嗦嗦地说不成完整的一句话,战刚再次狠戾发问,他们才哭着一张脸道:“不闲聊、不聚众,违者自领二十大板!”
战刚的情绪回落,拍了拍身上沾染的灰,冷静道:“去领罚吧。”
不顾身后人的哀嚎,战刚心中也掀起不小的波澜。
他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嚼舌根。他的娘亲就是被别人的胡言乱语所中伤,最后深陷恶毒的闲话中无法摆脱,自己了结了这一切。
而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战刚眼睁睁地瞧着,即使嗓子喊哑了、破了,泪流干了也无济于事:娘还是死了。
这是他一辈子的痛。那时候他还尚且年幼,就已经体会到了人言可畏。那些说闲话传闲话的人,可恨吗?必定是可恨的!可杀吗?却又不到那个地步。
战刚痛恨无端的怜悯心,更痛恨那些“无情的施暴者”。
他走远后,身后传来士兵的惨叫声,丝毫没有任何起伏。他停下脚步,透过那一幕眼神飘向云蓝的帐子,心里默默祈祷:活下来吧。
话说,此时的沈青渊已经马不停蹄地赶到了槐玉国的皇宫里。
他没有了平日里的冷峻疏离,浑身透露着看得出的戾气,倒比往日看起来更鲜活了几分。
当陈怀月瞧见的时候,难得轻笑出声:“我还从来没见过沈将军这般模样。”
可沈青渊却没有任何开玩笑的心思,肃声道:“求生草的解药呢?”
陈怀月刚才还笑着的脸瞬间僵住,如冰封的万里河池。
“你为什么会知道求生草?”陈怀月此刻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以往即使奄奄一息,他也维持着谦和的模样。
沈青渊没有心情探究他的变化,又向前探了一步,直直地向下盯着躺在床之上的陈怀月,冷森森道:“解药呢?”
陈怀月却十分坚持要知道来龙去脉,扬言他若不讲清楚,立马断气也不会告知解药的去处。
沈青渊只得三言两语捡重点交待了事实,陈怀月惊吓不已,垂死病中惊坐起开口道:“什么?是云蓝中毒了?!怎么会呢?!朕已经下令永久禁止它的出现,怎么会……怎么会………不可能!是谁?!”
沈青渊不是来听他感慨的,他只想让云蓝服下解药,尽快解决与秦国的战事,带着她回沈将军府。
他……他真的让她受了太多的无名罪了。
“解药!谁来听你废话的!”
陈怀月被沈青渊吼清醒了,可马上脸就垮了下来,沉默片刻才道:“解药当年就被销毁了,虽然可能有一部分侥幸留了下来,可估计也早就没什么作用了。”
沈青渊不是那么轻易放弃的人,留给云蓝的时间不多了。
“侥幸留下来的在哪里?”
陈怀月叹了口气道:“在郡主的那一方荷池里。当年她以死相逼不让销毁,使了点儿手段,偷走了一些。后来被我发现,大闹一场之后,全都撒到了池里。”
沈青渊嗅到一丝绝望的气息,这算哪门子的侥幸留下?
陈怀月瞧出他的情绪,继续道:“不过,据说那解药是很好的肥料。原本一直养不活的荷花,现如今常年开花。”
沈青渊知道这是陈怀月在给自己递话,过了许久才低低言语道:“多谢。”
言罢,转身就要离去,怕是要火速撅了郡主的池塘罢了。
快到门口时,听到陈怀月从后面喊住他:“沈青渊,如果你再来找我帮忙时,可否答应我一个请求?”
沈青渊起初皱眉不解,而后像是预测到了什么,可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要看值不值得本将军下这么大的血本了。”
陈怀月在身后苦笑:“会值得的,毕竟你舍不得让云蓝一命呜呼。”
沈青渊脚下一顿,随即风一般地离开了。
在沈青渊不在军营的时间里,云蓝喝下山泉水终于又舒服了几分,重新从梦魇中苏醒了过来。
整个人有了精神是不错,可当真是无聊地狠,况且又听不到了沈青渊的声音。
距离她昏迷过去大概过了两个时辰了,不知道有没有人发现自己的异样。自从穿越来这里,当真是没有消停过片刻。
这都不知道是自己第几次如此感慨了,可扪心自问后悔吗?她脑子里立马浮现出沈青渊帅炸天的脸、小橘可爱又可怜的脸、苒姐姐时冷时热的脸、小明庆严肃又认真的脸,甚至连顽皮的灵剑和唠叨的阿潘都生动不已。
“啊……看来我是不知不觉爱上了这里啊……不,是这里的人……他们几个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好想回金灵国啊……”她在梦魇中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连带着身子起起伏伏,吓得老军医不知所措。
而被云蓝惦记着的各位,此刻都在沈府里做着第二个打算:要是云老将军抵达北墨时,沈将军还没回来,该怎么解释这一切。
云沧墨是最淡定那一个,大概是心中那份怀疑背后的愤怒,支撑了他不再想要顾及父子情份。或许,只有苏天和许苒看明白了他的心思。
“怕什么?云老将军不过是来支援北墨的,你们怎么一个个的像是来了天敌一般?”阿潘确实不懂这其中的蹊跷。
尽管如此,还是给在座的各位提了醒。
“阿潘虽然什么都不知晓,可话却是没错的,是我们有点儿自乱阵脚了。”桂姨思考片刻应和道。
阿潘听了一时之间不知是夸他还是骂他,但依然还是傻傻一笑。既然有人肯定,何不欣然接受呢?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