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沥被吓得立刻低下了头,心里不由犯着嘀咕,好端端一个俏郎君,却像个冰块似的,冷死人了。
“青诚,银针拿来。”祁舟微抿嘴角,出声道。
“是。”刚刚呵斥楚嬷嬷的少年闻言,脚步利落地走到祁舟身边,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巧的布包,从中掏出一个牙签般粗细,筷子般长短的银针递了过去。
祁舟伸手接过,将银针伸至吴淑云嘴角的血迹边转了一圈,吴淑云嘴角乃至下巴处皆鲜血淋漓,雪亮的银针瞬间沾上了鲜艳的血液。
祁舟举起银针微微眯了眯眼,上头原本鲜红的血迹慢慢变成了黑紫色。
“皇后娘娘这是中毒了?”叶安饶看着祁舟手中的银针问道。
“目前来看是这样。”祁舟抬眼看向叶安饶,淡淡答道,眼神却是有些意味不明。
叶安饶心中微愣
目前是这样?
看来皇后的死因不简单,绝不是单单是毒药的原因。
“祁大人,一定是柔嘉公主毒死了娘娘,求大人为娘娘做主啊….”楚嬷嬷闻言,立即哭道。
只是这回的声音明显收敛了很多。
“是吗?”祁舟慢慢站了起来,男子身量很高,此刻居高临下地看着楚嬷嬷,眸光冷冽。
“大…大人,确是如此啊!”看到男子的目光,楚嬷嬷有些心虚,心肝也好像地颤抖了起来,她暗自咬了瑶牙继续道:“娘娘薨时,只有柔嘉公主在殿内,不是她又能是谁呢?定是她拿了有毒的东西给娘娘吃,娘娘一时不察,就这样冤逝了…”
话落,又捂着脸呜呜哭了起来。
祁舟闻言却是一言不发,目光沉沉地落在面前这个装模作样的嬷嬷身上,眸光中更添了几分冷冽。
楚嬷嬷瞬间感觉如芒在背,捂着脸的手不由颤抖起来,死死地咬着牙,哭声又大了几分。
“那你说,公主是如何毒害皇后的?”祁舟的声音缓缓传入楚嬷嬷的耳朵里。
楚嬷嬷顿时心下一喜,忙拿开手擦了擦眼上硬挤出来的眼泪,走到叶安饶刚刚坐的椅子旁,指着紫檀桌上的那白瓷茶杯道:“祁大人,公主一定是在茶杯中下了毒,给娘娘喝了。”
话落,又怕祁舟不信,指着地上吴淑云的尸体信誓旦旦道:“您看,娘娘是倒在公主坐的这把椅子前面的,娘娘好端端的在上头坐着,怎么会随便下来呢?一定是公主说了什么才诓骗了娘娘的。”
楚嬷嬷说到这里已经是成竹在胸,心想这证据确凿的,就算是祁舟也不能包庇柔嘉公主!
又抬眼看向祁舟,却不想殿内其余中人看自己的眼神却是意味难明,心中渐渐有些发慌。
“楚嬷嬷,原来你竟是个神通广大的,连皇后娘娘怎么薨的,毒药在哪,你都知道的清清楚楚,大理寺没招了你去,可真是暴殄天物啊。”叶安饶慢条斯理地说道,话语中有着几丝讽意。
竹沥几人闻言直接笑出声来,自家小姐讽刺人的功夫真是天上地下独自一人啊。
就连祁舟嘴角也不着痕迹地抬了抬,又很快恢复原样。
楚嬷嬷闻言眼神闪躲,一脸心虚样,心中暗暗后悔自己太着急了一些,正准备张开嗓子胡搅蛮缠一番。
祁舟却直接开了口,语调有些冷沉:“带下去。”
青诚做了个手势,身后两名鸿鸣卫当即走了出来把楚嬷嬷带了下去。
楚嬷嬷急了,歪着身子扭来扭去,知道这回陷害叶安饶不成了,陷害公主自己肯定是要死罪的,连忙开口喊道:“放开我,祁大人,是有人指挥我的,陷害公主不是我本意啊…”
祁舟闻言,双眸一沉,打了个手势就要让人放开她。
却不料两名鸿鸣卫刚松开手,楚嬷嬷边软软地倒了下去,七窍流血,嘴里还发出“嗬嗬”之声,很快就没了动静,死状极惨。
楚嬷嬷刚好倒在吴淑云的尸体旁边,一旁哀哀垂泣的宝珠瞬间被骇得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竹沥等几个丫头也是脸色发青,胃里不断翻涌。
祁舟见状立刻上前蹲下,又换了一个银针挑了楚嬷嬷嘴角的一点血液,这次银针上却是丝毫没有反应,依旧是一片雪亮。
祁舟双眸盯着银针,沉默半晌,慢慢从袖中拿出一块白色帕子随意地包了起来。
站起身来递给旁边的青诚,淡淡出声,下了结论:“皇后娘娘为恶仆所杀,现已证据确凿,恶仆畏惧牢狱之刑,现已畏罪自戕。”
“抬出去。”
吴淑云和楚嬷嬷的尸体被盖了一块白布抬了出去。
祁舟走到叶安饶面前行了一礼,低垂着眼睫淡声道:“公主,陛下有请。”
叶安饶抿了抿唇,脑中闪过魏学昌形容枯槁的老态,低声道:“有劳祁大人了。”
几人一行很快到了承德殿。
还是如往常一样,叶安饶还是独自一人进去了。
这次她直接来到了那明黄的龙床边。
叶安饶的目光落在离她不远的龙床上,眼睫微微颤了颤,魏学昌的样子更加苍老了,整个人如一块干瘪的朽木般,不成人形。
“容儿…”魏学昌听到动静,浑浊的眼珠艰难地转了转,口中呢喃出声。
叶安饶抿了抿唇,出声道:“陛下,是我。”
魏学昌愣了愣,浑浊的眼珠定定地看着叶安饶,很长时间才反应过来,眸光又柔和了些:“是饶儿啊,快离父皇近些…”
魏学昌稍稍喘了口气,说几个话的功夫已很是艰难。
叶安饶闻言抬脚迈出了几步,轻轻坐在龙床边沿上,低头看着龙床上的魏学昌,眸光轻轻晃动。
狰狞的浑浊死气与虫影如一头滔天巨兽般伺机凝聚在魏学昌身旁,似乎眨眼间就能将眼前这个枯瘦的老人吞噬殆尽。
“饶儿,我…我是活不过今夜了…”
话落,魏学昌颤颤巍巍地将手伸到枕侧,但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如枯木般的手刚抬起来就重重地垂下去了,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双目中涌现出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