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点把车开到小卖部门口，接上苏诺。

　　“活干完了？”苏诺关上车门问道。

　　“嗯”，杭安甩甩酸痛的手，“怎么样？”

　　“和老唐说的基本一致，每次李承恩会拿着5块钱到小卖部买瓶矿泉水或者买根冰棍，都是些一块钱或者五毛钱的东西。”

　　太阳渐渐西沉，余晖把天空染成粉色。

　　苏诺揉了揉太阳穴，隔几秒钟就瞄一眼手机，她有点渴望那个绑架楚陌陌的女人联系她。

　　她看向后视镜，原本是想看看陈点的状态，但却意外和他目光相撞，陈点迅速别开目光，有些欲说还休的意思。

　　“我给她打个电话。”苏诺读懂了陈点目光的含义，下定决心。

　　电话拨通但无人接听。

　　苏诺转而发了条信息给她，“让我确认楚陌陌的状态。”

　　时间过去了一个小时，陈点把车停在警局门口，深深叹了口气。

　　就在苏诺以为不会有回复的时候，手机屏幕亮起，楚陌陌发来一条语音，“苏诺姐，我没事，她没有伤害我。”

　　陈点夺过手机反复听这句话，他目光灼灼看向苏诺。

　　苏诺咽了口唾沫，“是她的声音。”

　　陈点没有移开目光，盯着苏诺的脸。

　　苏诺垂眸，“没有其他线索，背景音很干净。”

　　他深吸一口气，点点头，把手机还给苏诺。

　　杭安照例拉过白板，把李逸杰的照片贴在中间，林程、周淑怡和安朵的照片贴在左侧，张婷婷和李承恩的照片贴在右侧。

　　“李逸杰1967年出生，今年51岁。张婷婷1970年出生，今年48岁。李承恩2000年出生，11月20号正好18岁。”陈点坐在电脑前，眼睛扫视着这几个人的信息。

　　鼠标滚轮从他的手中发出声音，苏诺知道他还没说完。

　　“李逸杰和张婷婷都是大学学历，生物学学士。”

　　杭安听着陈点的话，把这些标记在照片下面。

　　“李承恩还有一个曾用名”，陈点的语气慢下来，显得有些疑惑，“2003年改的，他3岁的时候”。

　　“生病的那一年？”苏诺看向陈点。

　　“对，从李阳光改成了李承恩。”

　　“难道是李逸杰和张婷婷两个人信风水，改个名字祈祷孩子的病快点好起来吗？”苏诺双手环在身前，歪头看向白板上两个人的照片。

　　“可能有关系。”

　　苏诺诧异于杭安认可她的说法，眼神错愕。

　　“你也信这个？”

　　杭安呆楞一瞬，“不”，他慌忙摇头，“我看到李逸杰床头的角落里摆了个很小的佛像，表面干净光滑，和周边的摆设完全呈现两种状态。所以推断，李逸杰应该是信这个的。”

　　苏诺了然，看向李承恩的照片，“他的病历本上写了什么？”

　　杭安眉头蹙气，摇摇头，“只看得清‘衰竭’两个字，前面都看不清。”

　　“杭安”，蒋知白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进，蒋法医，有进展？”杭安连忙给蒋知白搬了把椅子。

　　蒋知白环视一圈，没看到楚陌陌，她挑眉看向杭安，“楚陌陌不在？”

　　她语气中带着些许试探，陈点的怒火一下子被点燃，他猛地站起身。苏诺察觉到他的动作，侧身迈了一步挡在他身前，防止他的怒火撒到蒋知白身上。

　　“她现在很危险，这个案子和她的生命安全息息相关，蒋法医如果有什么能推动案情的线索，一定要立刻分享给我们。”

　　蒋知白听了苏诺的话，心里猜到了七八分，她对上苏诺目光灼灼的双眼，从里面读出了担忧和恳切。

　　她深吸口气，利落翻开手里的尸检报告，“死者李逸杰，死亡时间在11月12号，也就是今天凌晨3点到5点之间，致死原因是钝器击打导致的颅内出血。伤口呈不规则圆形，而且受力点不均匀，怀疑凶器是有棱角的物品。”

　　苏诺重复道，“有棱角”。

　　“对”，蒋知白拿出一张照片，“而且是很多棱角”。

　　蒋知白把照片贴在白板上，是那块盖在李逸杰尸体上的黑布。

　　“这个黑布材质并不特殊，一般是用来作廉价头巾和围巾的材料，这一块黑布上面只有李逸杰的生物痕迹。”

　　“有可能就是他当着我们的面行凶的时候，头上蒙着的黑布。”苏诺眯起眼睛看着照片，眼中的疑虑愈来愈深。

　　蒋知白点点头，上前指着照片继续说。

　　“我们仔细观察之后发现，这块黑布凶手不仅是在行凶之后用来蒙住李逸杰的脸，在行凶的过程中，凶手应该用这块黑布包裹过凶器。”

　　苏诺抬眼看向蒋知白，“确定吗？”

　　蒋知白迎上苏诺的目光，“确定，上面有与伤口吻合的分散型血迹，都是有棱角的痕迹。”

　　苏诺和杭安陷入沉思，默契地没说话，屋里安静下来。

　　蒋知白扫视着白板上他们写好的信息，扫过李承恩的照片时，她的目光定在他照片下的那行字。

　　“17岁？”蒋知白的声音里带着疑惑，“站在尸体旁边那个小男孩？”

　　她转过身，目光在杭安和苏诺之间看了个来回。杭安看了看白板上的内容，又看向蒋知白的脸，没说话。

　　“是的”，陈点答道，“他的个人信息系统显示，2000年11月20日出生于双青市妇婴医院，现在来算是17周岁，11月20号满18岁。”

　　蒋知白坐在椅子上，沉默了几分钟，她盯着白板上的照片，淡淡开口。

　　“不知道为什么，我看那孩子最多也就14岁”，她顿了顿补充道，“也可能他发育得晚，我判断有误。”

　　陈点试探开口，“该不会像之前的案子里一样的情况，李承恩是别人伪装的？”

　　苏诺瞪圆了眼睛，看向杭安。

　　“我们没有采集李承恩的DNA。”杭安懊恼起来。

　　“我有”，苏诺说着拿出自己在李逸家家门口捡的瓶盖，递给蒋知白。

　　“你能确定这是李承恩的吗？”蒋知白看着瓶盖发问。

　　“李逸杰家的厨房里有专门用来烧自来水饮用的水壶，水壶里面有水垢，并且水壶旁边放了两个保温瓶，这说明在他们家，喝烧开的自来水是常态。”

　　苏诺和杭安对视一眼，杭安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