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邻居的证词和李承恩房间门口贴着的饮食安排来看，李逸杰和张婷婷对于李承恩的身体健康非常重视，甚至已经达到草木皆兵的状态。”

　　苏诺把手握成空拳支在下巴上。

　　“在李逸杰家这种艰难生活的家庭情况下，只有一个人能喝矿泉水，这个人只能是李承恩。”

　　蒋知白听完苏诺的话点了点头，拿起瓶盖准备去做DNA鉴定。

　　“对了”，她突然停下迈出门的脚步，“李逸杰的身体状况不是很好，轻微的多器官衰竭。”

　　“衰竭？”苏诺听到熟悉的字眼，和杭安四目相对。

　　“对”，蒋知白继续说，“但是症状比较轻，不影响日常生活。”

　　苏诺神色复杂起来，蒋知白的眼神在他们身上流转一圈，拿着瓶盖出了门。

　　“蒋知白的话，到底什么意思？”陈点看蒋知白离开办公室，探头问道。

　　“你说哪句？她说楚陌陌那句，还是李承恩那句？”杭安睨陈点一眼，语气不善。

　　陈点知道，他在责怪自己刚才情绪激动，陈点低着头，喃喃道，“李承恩那句。”

　　杭安看向苏诺，她眉头压低，摇了摇头，没有头绪。

　　路灯亮起来，温暖的点点灯光映射在窗户上。苏诺抬头看去，夜色已深。

　　“结果出来了。”蒋知白的声音越来越近。

　　杭安和苏诺齐齐抬头看向她。

　　“李逸杰和李承恩是父子关系。”她把报告顺手放在桌上，简短概括一句。

　　陈点郁闷抓抓后颈，低头看着电脑键盘叹口气。

　　苏诺眼眸一压，“李逸杰在人际关系上有认识林程和周淑怡的可能性吗？”

　　陈点缓了缓精神，立刻抬头回答道，“目前来看没有任何交集。”

　　“这案子，线索太少了。”杭安坐下，揉了揉酸痛的脖子。

　　“哦”，蒋知白闭目思考半刻后抬起眼，“尸检的时候从李逸杰身上发现了一部手机，技术部门应该已经在恢复数据了。”

　　杭安和苏诺同时应声抬头，看向蒋知白，眼底透露出耐人寻味的神色。

　　蒋知白被他们俩的目光盯得发毛，瘪了瘪嘴，“当时在现场看陈点的状态就知道你们那边出事了，我直接送到技术部门，节省时间。”

　　陈点看着蒋知白，半信半疑地点点头。

　　苏诺的目光在白板上来回扫视着，“我第一次见这白板上这么多被害人”，她抬手揉揉太阳穴。

　　“尸体身上有打斗的痕迹吗？”杭安问道。

　　“有”，蒋知白点点头，“伤口很新。”

　　“估计是石颢干的吧。”苏诺叹了口气。

　　杭安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惊喜，随即眼里的光又暗了下去。

　　“你和李逸杰在林程家交过手，你觉得能把他制服，并且给他后脑这么来一下的，得是什么人？”苏诺挑眉看向杭安。

　　杭安手指放在嘴唇下，思索着，“不好说，但体力和身高这些方面总不应该太差，除非……”

　　苏诺眼角微挑，等他下半句话。

　　杭安眼神盯着张婷婷的照片，似是在透过照片与她对视，“除非是他毫无防备的人。”

　　“是一击致命吗？”苏诺转头问蒋知白。

　　“不是，有反复击打的痕迹。”

　　苏诺的眼眸收缩，眼里是若有所思的神色。

　　“我问你们，你们觉得李逸杰和张婷婷在乎李承恩吗？”苏诺思虑一会儿，缓缓开口。

　　杭安看向她，眼里是探究之意。

　　“这还不算在乎？”陈点瞪大眼睛看着苏诺，眼里满是震惊。

　　苏诺摆摆手，“我知道，饮食、监控、作息时间表，包括附近的邻居对他们家的评价，都能说明，这对父母对孩子的疼爱惊为天人。”

　　杭安闭了闭眼，嘴角有掩饰不住的笑意，他心里想着，“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不乱用成语。”

　　“但是，张婷婷房间里的高考报考指南，她从来没有翻开过。”苏诺双手摊在身前，“这不奇怪吗？”

　　听了苏诺的话，杭安敛起目光，低眉沉思。

　　“高考指南不翻，3岁的病例倒是翻了很多次。”杭安手肘支在桌上，双手相扣放在嘴前沉思。

　　“只能说”，陈点歪头说，“李逸杰和张婷婷不关心孩子的学习，只关心他是不是健康成长。”

　　“新时代父母典范？”蒋知白冷哼一声，嘴角带着冷笑，语气不善。

　　“还有一点很奇怪，李逸杰家里很少有李承恩单独一个人的照片，长大之后就没拍过照。”苏诺眼里的疑虑又添了几分。

　　“但这总不可能是杀人动机”，陈点说道。

　　苏诺点点头，表示同意。

　　“这案子嫌疑人少，疑点多得要命。”苏诺叹口气，“李承恩房间里的监控画面发送的终端是哪里，如果像张婷婷说的，这个监控是用来监视李承恩的，那么他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管控之下。这样一来，现在有作案嫌疑的就只有张婷婷。”

　　苏诺顿了顿，接着说，“但她没有动机。”

　　“还有”，杭安接上苏诺的话，“李逸杰到底为什么要杀林程，现在看起来这完全是没有关系的两个人。”

　　“杀了林程对他有什么好处？”陈点嘀咕着。

　　“如果是……”蒋知白听着他们的话，分析道，“买凶杀人呢？”

　　苏诺看向她，眼中是恍然大悟的神色。

　　“对啊”，她语气轻快起来，“李逸杰需要钱，如果有人雇他去杀一个人，给他一笔钱，那他可能会动心。”

　　“可是他没有收到钱”，杭安反驳道，“他身上、家里、存折，所有能够支持他产生金钱交易的账户都没有进账的痕迹，而且是很久都没有进账的痕迹。”

　　苏诺眼神闪了闪，凝神思考起来。

　　“林程的尸体上能看出凶手行事武断，几个刀口刺下去的时候没有一丝犹豫。一般来说，如果不是因为有血海深仇要报，那就是连环杀人的老手了。”蒋知白回忆着林程的尸检报告说道。

　　“很久没有进账的痕迹”，苏诺重复这句话，“杀人不是为了钱，那是为什么？”

　　她眉头越聚越深，几乎要在眉心处搅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