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逸杰为什么会死在环宇酒店附近？”苏诺冷声开口。

　　杭安心下一沉，给陈点使了个眼神。陈点的手在键盘上敲几下，眼神扫过屏幕上的信息。

　　“酒店是2014年建成的，老板叫冯平，男性，今年45岁，在建这个酒店之前是一个投资人。”

　　陈点顿了顿继续说。

　　“酒店目前的收益不是很好，处于亏损状态。环宇住宿的价格在同等酒店中算是最高的，网上很少有关于这家酒店的评价。但当时建造的时候，这酒店受到不少投诉。”

　　“投诉？”苏诺转头看向陈点。

　　“是的”，陈点迎上苏诺的目光，“因为经常夜里装修，所以被附近的居民投诉过。”

　　“石颢说这酒店很网红，怎么会收益不好？”苏诺问道。

　　“的确网红，有段时间很多人喜欢去附近打卡拍照，但是后来酒店就出台了规定，禁止他们随意进出拍照。”陈点解释道。

　　杭安垂眸思考，他想不通这几件事之间有什么关联。

　　“那栋握手楼呢？”苏诺继续问道。

　　“地图上看，环宇酒店背后紧挨着的是一家娱乐公司，两栋楼面对的是不同的街区，只是背面紧挨在一起，中间没有通行的空间。”

　　苏诺看着地图，没有找出疑点，她沉默起来。

　　“先叫冯平过来接受询问。”杭安对陈点说道。

　　“是。”

　　过了一会儿，陈点从门外走进来，眉毛快要拧在一起。

　　“冯平拒绝来警局”，陈点语气不善。

　　“什么意思？”杭安眉头压低，问道。

　　陈点耸耸肩，“我刚说了一句‘这里是双青市公 安局’，他就直接说他不方便来警局，让我有事就和他律师讲。”

　　“他知不知道我们因为什么找他？”杭安语气中有藏不住的恼怒，“他酒店附近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说不来就不来？”

　　陈点不吭声，看着杭安。

　　杭安面上没有继续说话，手指在桌子下暗暗用力。

　　他深深叹口气，“先把张婷婷和李承恩带到局里。”

　　“是。”陈点听到杭安的话随即转身出了办公室的门。

　　杭安看到陈点动作迅速，不带一丝迟疑，在心里暗暗叹口气。

　　他们都明白，眼下没有时间可以让他们停下来。无论是审讯也好，搜集证据也罢，他们没有时间干坐在房间里，没有时间睡觉。

　　楚陌陌的生命还掌握在另一个人手里。时间现在在他们看来，就像是楚陌陌生命的倒计时。

　　“你父亲对你怎么样？”杭安坐在接待室，看着李承恩，淡淡开口。

　　李承恩垂眸，像是没有听到杭安的话一样。

　　杭安以为他不会开口回答，刚想继续说下去。

　　“很好。”李承恩语气平缓，似乎是深思熟虑得出的答案。

　　杭安看着李承恩，似乎还有话没说完。他意识到自己总是快节奏地审讯嫌疑人，一时间没有适应李承恩的节奏。

　　杭安静下来，等他说完。

　　“他很爱我。”李承恩慢慢说道。

　　杭安手支在桌上，拉近和李承恩之间的距离，“你爸爸有没有得罪什么人，或者什么人不喜欢你爸爸？”

　　李承恩低着头，想了很久，他直直望向杭安的眼睛，他清澈漆黑的眸子平静如水，没有掀起一丝波澜。

　　“没有。”

　　杭安看到李承恩一直盯着沙发上的公仔出神，他的眼神在李承恩和公仔之间转了一圈，伸手拿过放在沙发上用来做反诈宣传的玩具公仔，递给李承恩。

　　“喜欢这个？”杭安塞到他手里，脸上带着温暖的笑容。

　　李承恩没接话，他轻轻捧起玩偶，生疏而试探性地摸摸它的头。

　　杭安盯着他的动作，眼底流露出精锐的光。

　　“小时候爸爸妈妈给你买过这些玩具吗？”杭安坐得离李承恩近了些。

　　李承恩盯着玩偶的眼睛，“没有”，他语气有些软糯稚嫩，没有青春期的莽撞和青涩。

　　“那你小时候都玩些什么？”杭安坚信，只要他说出一个玩具，杭安立刻就能和他打成一片，让他和自己玩起来。

　　李承恩侧过头看杭安，他眼里的平静少了些，反而多了许多好奇和不解。

　　他缓缓摇摇头，眼神依旧盯着杭安。

　　杭安很想问他，问他的童年是怎么过的。但是杭安忍住了，他站起身从饮料柜里拿了瓶可乐，递给李承恩。

　　李承恩有些惶恐，他接可乐的时候，杭安看到他手上有许多伤口，新伤旧伤都有，虎口处还磨出几个水泡来。

　　他的手碰到可乐瓶的瞬间，往回收了收，似是弄疼了伤口。

　　“这是怎么弄的？”杭安顺势坐在李承恩斜对面，他坐得低了些，好让李承恩能够平视他。

　　李承恩低下头，抿了抿嘴，没说话。

　　“是帮唐爷爷绑纸盒吗？”杭安继续问。

　　李承恩突然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呆呆地点点头。

　　杭安看着李承恩的反应，很想伸出手轻轻摸他的头，他手攥成拳头，忍住了自己的想法。

　　“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家。”李承恩看着杭安问道。

　　“你想回家吗？”杭安的语气依旧温柔，眼里带着笑意。

　　李承恩先是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承恩，你告诉我，爸爸妈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给你装监控的？”杭安的手缓缓搭上他的肩膀。

　　“一直都有。”

　　“一直都有？”杭安语气中有掩饰不了的诧异和错愕。

　　“嗯。”李承恩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从你记事开始，那里就有个监控摄像头了吗？”

　　李承恩重重点头。

　　“你知道是谁在监控背后看着你吗？”杭安抿了抿嘴，好看的酒窝在脸颊上若隐若现。

　　李承恩看着杭安，不知怎么，杭安感觉他眼神中有些怯懦。

　　“爸爸。”过了一会儿，李承恩像下定决心似的，说出这两个字。

　　杭安心下了然，在李逸杰的手机里，应该有监控摄像头的画面数据。

　　“承恩，你知道你爸爸是做什么工作的吗？”杭安转变策略，打算用李承恩的视角获取一些关于李逸杰的信息。

　　“不知道，但他经常夜里出门。”

　　“那你知不知道你爸爸为什么去环宇酒店？”杭安接着问。

　　问到这里，李承恩迎上杭安的目光，眼神中透露着杭安读不懂的复杂之色。

　　“不知道，但他总去那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