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叹了口气，摇摇头，继续说道。

　　“但是时间越久，我心里的想法就越没有办法改变。渐渐的，我越来越自私，我越来越不希望你被别人看到。我想把你锁在那个玻璃罩里，只供我一个人欣赏。我一想到会有很多人，听到你的声音，看到你的面庞，感受你的温度，向你表达爱意，对你诉说喜欢。光是想想，我就嫉妒得发狂。”

　　“可我是你的经纪人，我明明该为你争取更多资源，更多曝光，更多粉丝。我知道我不能把你据为己有，我不能，我不能！”

　　付歌眼睛红红的，看着镜头的眼神饱含深情，仿佛镜头的这一边，站着那个她喜欢却不敢触碰的人——牧云。

　　“但是我忍不住，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你也不想住在玻璃房子里，这一切都是因为我。”

　　她低下头笑了笑，似乎是觉得自己刚刚那番话情感表露得过于明显，瞬间娇羞起来。

　　“我也很想知道，你有没有一个瞬间会觉得，其实就这样和我生活在一起也挺好的。在你想要逃跑被我抓住，想要动手也被我发现，么有办法和力气反抗的时候，你有没有一瞬间想过，其实就这样和我一起生活下去也不错？我可以当你唯一且永远当你唯一的观众，我可以为你呐喊，为你鼓掌。我懂你每一首歌创作后的故事，但那些外面的人，她们懂吗？她们不懂！她们只知道喜欢你，但这种喜欢既廉价又没有意义。”

　　“我知道你恨我，恨我没有帮你完成你的梦想，恨我把你锁起来不让你逃走，但是外面太危险了，稍不小心就会出现危险，我不能放你出去。”

　　她神色慌张，惶恐不已。

　　“真的。”

　　她对着镜头点了几下头，头发散落在她肩膀前后，衬得她更加凄楚。

　　“我知道你因为我做这些事情，对我感到害怕，你排斥我，也排斥你自己。我一直觉得，只要我知道自己在做对的事情，你不理解也没关系”，她顿了顿，“但是最近，我发现我好像真的错了，我做的事情似乎已经朝着无法挽回的方向发展。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我要终止这一切。”

　　付歌对着镜头笑了笑，眼里似有泪水。

　　“牧云啊，你只要好好活下去，就好了。”

　　她抬手擦了擦从眼角滑下的眼泪。

　　“我帮你策划了一场演唱会，我知道你一直想要办一场，我已经都安排好了，这是我欠你的。”

　　她抽泣了一下，又很快压制住。

　　“但我们可能，不会再见面了吧。”

　　她笑起来。

　　“恭喜你，重获自由。”

　　“也恭喜我，重获自由。”

　　苏诺观察着看完视频的牧云，他疑惑且惊慌的眼神，在苏诺意料之外。

　　“她在哪？”牧云抬眼看向苏诺。

　　“不知道。”苏诺如实回答。

　　牧云看着像是松了口气，他缓缓靠在椅子上，垂眸掩去眼里的情绪。

　　“她，应该是死了吧。”牧云眼里的狠戾，让苏诺呼吸一滞。

　　苏诺和杭安看着他，没有接话。

　　他的嘴角似乎有些笑意，在灯光的照耀下，搭配他冷白的皮肤，显得邪气逼人。

　　“许多人都说过，喜欢我这双明亮清澈的眼睛，里面有对未来充满希望的眼神。但是他们不知道，只有我知道，我这双眼睛里，不只是对未来的期待，还有绝望。”

　　牧云抬眸，目光在苏诺和杭安之间转了一圈。

　　“我得到和失去的都太多了！”

　　他的语气重了些，重到他扶着胸口咳了两声。他顺了顺气，继续说下去。

　　“对我来说，付歌的死，才是我重生的开始。”

　　苏诺目光不安地看着他的脸，牧云的反差不在她预想范围里，眼下他一副恶人模样，把苏诺吓了一跳。

　　那目光似乎跨越了很多年，有许多故事，仔细看起来，甚至有些沧桑。

　　“你们想听吗？”

　　牧云冷声开口，语气中有居高临下的姿态。

　　杭安皱起眉，他觉得自己在被挑衅。

　　“你的人生够悲惨吗？”牧云歪头看着他，等他回答。

　　杭安眯起眼睛，眼里有抑制不住的怒火。

　　“你要足够悲惨，和我一样悲惨，才配听我的故事。”牧云的声音微微颤抖，他在抑制自己的情绪，似乎稍不留神，他充沛的情绪就会伴随着他的话语喷涌而出。

　　“你冷静一点。”杭安怒斥。

　　“我很冷静！”牧云脖子上青筋暴起，低声怒吼。

　　他嘶哑的嗓音像是猛兽捕食前的低吼。

　　“你妈妈呢？”苏诺声音温柔却有力，这句话声音虽轻，但却像一记拳头狠狠打进牧云心里。

　　一瞬间，他脸上的凶狠一扫而光，神情中染上些痛苦的神色。

　　“她不爱你？”苏诺挑眉说道。

　　“不！”牧云眼里似有怒火，“她很爱我”。

　　“那她把你托付给付歌是因为……”

　　苏诺还没说完，就被牧云的声音打断。

　　“她死了。”

　　苏诺眉心猛地一跳，她定定地看着牧云，等他解释。

　　牧云回望她的眼睛，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苏诺皱了皱眉，“说话”。

　　他昂起头，缓缓合上眼，断绝眼神交流。

　　无论杭安和苏诺说什么，他都不肯再说一个字。

　　“杭队”，陈点急匆匆推开门，凝眉看向杭安，没说话。

　　“我们刚刚才发现……”陈点难得说话不利索，说起话来吞吞吐吐。

　　“怎么了，快说。”苏诺皱眉看他。

　　“我们刚刚发现，痕检科把音响送回办公室了，刚刚在我们看视频的时候就放在那里了。”

　　陈点吞了口唾沫，嘴里发干。

　　“痕检报告上写着，这个音响”，陈点目光在杭安和苏诺脸上转了一圈，“音响，有监听功能，太阳能供电，无法自主关机。”

　　苏诺耳边“嗡”的一声，她头皮发麻，眼睛瞪得圆圆。

　　杭安反应了两秒，迈开腿冲进办公室。

　　楚陌陌食指竖在唇前，他们安静下来，目光落在音响上。

　　翻了翻痕检报告，苏诺从桌上抽了张纸，抄笔写下一行字。

　　“监听功能是出厂时就内置完成的，立刻抓捕冯平。”

　　杭安目光扫过纸上的字迹，看着苏诺和陈点，沉重地点了点头。